皱紧眉头忆着黎平打听的出名僧道, 萧逸正琢磨天亮后先请哪个来, 不防大哥突然开口“垂文,你与西市的陆姑娘有交情”
“谁认识她”
条件反射的嘴,他声音都扬高八度“那女人只懂些小计俩, 不比旁人能耐,反正我绝不会找她的”
慢悠悠的瞧他一眼, 萧臣似笑非笑“我只随便一提, 你这么激动作甚”
“”
“再者,就算你想请, 也要看人家乐不乐意。”
“她有什么不乐意”萧逸抱臂冷哼, 心里却有虚“拿乔罢了,无非想要抬高身价。”
“陆姓, 哪还用抬。”不赞同的摇摇头,萧臣怪责的望向他“平日一直让你多读书,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还如幼时一般, 瞧着带字儿的就犯困”
“我哪有”萧逸被他说得狼狈“姓陆又如何难不成还是哪个豪族”
“野史传说大梁之前,每朝每代都设国师一职。无论皇帝是哪个,国师却始终姓陆, 辉煌时甚至可与王谢比肩。”
“这我知道。”萧逸摆手“一些话本子还说国师通天晓地无所不能呢,讹传而已, 不足为信。”
“未必。”
萧臣觉得他的态度很有问题, 正待纠正, 侧妃一行却面色奇异的走了出来。
“王爷, 世子,大公子。”
一本正经的拱手作礼,苏牧恳切道“贵府小姐的情况有些特殊,我们还是坐下详谈吧”
一刻钟后。
因着公务繁忙,萧睿交代儿子好好照顾表妹便提前离开了,余下五人坐在花厅里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等了几息,萧逸不耐“到底怎样”
“还是苏御医说吧。”白若楠接过话头“毕竟,医者比我们普通人明白。”
苏玄参闻言刚要开口,却被老爹拽了一把,“侧妃此言差矣。表小姐的病症不比其他,我虽行医,于她日常却不清楚。由着身边亲近之人忆,说不准还能想起些以往不曾重视的细节,岂不妙哉”
开玩笑,谁不晓得王府是不信邪上次玄参实话实说,结果世子以为他妖言惑众,差用刑。这侧妃害怕自己所言惹得男主子不,想把这事往外推,可他们就长着炮灰的脸
盯着苏牧诚挚的面孔,白若楠暗骂老狐狸,可无法,只得硬着头皮道“是这样”
惴惴的说了经过,她不停瞄着兄弟二人的脸色咦,居然没生气
看起来,似乎也不意外
心思一转,想到画柳,白若楠又了悟,那蹄子一向是个软骨头,想必已经把程路上的见闻交代了。
食指轻敲桌面,萧臣神色不动“苏御医也道自己非是玄门中人,如此,何以断定染了外邪”
慢条斯理抚着长须,苏牧微微一笑“医者,巫也。早时,医玄本就不分家,流传至今,虽然早不相同,但总归还有些共通之处。”
这话不假,萧臣颔首“那依苏御医看来,此时该当如何”
“尽寻访高人。”苏牧肃容“表小姐本就虚弱,阴邪入体又侵蚀阳气,拖久的话,魂魄丢失,轻则痴傻,寿命减半也是有的。”
长眉微蹙,萧臣忧虑“高人难求,端看缘分,苏御医可否推荐一二”
这事不好乱说,苏牧刚要婉拒,玄参却双眼发亮的兴奋道“陆姑娘啊世子,你忘了吗”
萧逸在旁面无表情“忘了。”
“年纪轻轻,你记性也太差了些”没听出他的敷衍,玄参不满“待我给你开个增强记忆的方子”
“偏你话多”苏牧黑着脸瞪了儿子一眼“瞅把你本事的,什么都懂”
“真的”苏玄参不服“不信你问世子”
“行了”苏牧起身一把扯过他,复又客气的转向上首“我便只能帮到这了。”
瞥到弟弟木头一样的僵硬面孔,萧臣轻咳掩住笑意“无妨,多谢您了。”
“哪里”
寒暄着送走苏家父子,萧臣挥退下人,好整以暇的喝茶润嗓子,看起来悠闲得很。
如此僵持一会儿,萧逸终于败退“大哥,别听他的,陆氏才没那么神,好像长安城里少她不行似的”
“我也没说她行。”萧臣失笑“只是”
“只是什么”
瞧着他一言不合就欲撸袖子干仗的架势,萧臣改口“莫要意气用事,实在没人选的话,你可以把她当个”
“有人选”
一字一顿硬邦邦的绝,萧逸甩袖离开,临出门时忍不住又侧过身“大哥,你知道那混账说什么吗”
萧臣一愣“你是指,陆姑娘”
沉默半晌,萧逸冷哼一声,心觉丢人,到底没再多说,扭头走掉了。
同一时间,崔府。
终于处理完公事,刑部尚书崔瑾之揉着眉心打算在书房对付半宿,贴身伺候的小厮却小心道“夫人还未安寝,想来是在等您。”
整理床榻的动作一滞,崔瑾之暗暗一叹“那便去吧。”
小厮低声应了“是”,当先在前打起灯笼,崔瑾之静默的跟在其后,心中也如这暗夜里的一豆烛光般,阴晦又疲惫。
孩子,孩子,他都被这事情弄疯了,
他与卢氏性情相投,美满和顺,成婚二十余载却一直无子,族中长辈之前只是偶尔过问,近三年却逼得极紧,甚至连为妾的良家女儿都准备好了
这些后宅琐事本该卢氏处理,可大概是心死如灰,她竟全然不管,即便长辈上门也龟缩不出。繁忙之余还要抽空拒绝这些女人,崔瑾之实在身心俱疲。
但比起这些,他不愿面对妻子死气沉沉的绝望脸庞。
兀自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