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厨师长说:“经常擦洗着,上面多少油腻。”边说边打开消毒柜,里面放着些扣碗,一些淡淡的水臭味,至祥说:“我洗完扣碗后就放到这里。”冯厨师长点头,接着又盘点了凉菜间、面点间、捡菜间。下午上班时岳厨师长、江师傅、赵师傅、大府、阿波都不来了,上届厨房25人只留下了至祥和杨姨。热菜间里炒菜声柴油灶的轰鸣声,至祥心里觉得空荡荡的,杨姨笑说:“别人都走了,就剩咱们两个。你想走吗?”至祥说:“你呢?”杨姨说:“我不走。”至祥想了一会说:“我没一定,我也不知道。再看吧。”边说边洗碗。
冯厨师长来到洗碗间,看见至祥和杨姨正在洗盘子,笑说:“小沈好好做,等过两天有了新来的洗碗工,我就把你调到厨房,叫你学配菜练刀工。”至祥转身笑着‘嗯’了一声。冯厨师长说:“碗要洗干净,不要有黄油油腻,我听上一班的人说你涮碗不干净。”至祥急忙说:“没有。都是干净的。”冯厨师长说:“那就好,别叫我看见不干净的盘碗。”至祥心里害怕。冯厨师长说:“洗吧。”边走了。至祥急忙趴在水池子边用力擦拭碗,杨姨笑说:“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假话。”晚上20点时,洗了大部分盘碗剩有二三十个,至祥扫着地面上的水,杨姨端着水杯进来说:“外面正在查。”至祥扭头说:“查什么?”杨姨喝口水说:“也不知道查什么?”至祥心里‘突突’的,只是扫水到下水道。
过了十分钟两个身穿蓝黑色调外褂戴蓝白色大盖帽的中年男人进来,正在坐着的至祥连忙站起来,大个子男人看着泔水桶说:“泔水桶为什么不盖盖子?上面的盖子哪去了?”至祥一时不知所答,心想自己来时就没见过泔水桶上面的盖子。大个子男人说:“你的健康证呢?在哪儿?拿出来。有没有办健康证?”杨姨站在碗架旁,至祥心里着急。冯厨师长赶来在大个子后面笑说:“他们两个新来的,今天上午才来,什么都不懂。”大个子男人看了地面一小堆剩筷子说:“吃饭剩的筷子就扔在地面上啊?你找个塑料袋放进去。放在地面上多脏吧。”至祥连忙说:“是是是。”
小个子男人走到碗架旁看着盘碗,又推开里间门,里间没亮灯,小个子在门口略摸了一阵按扭但没摸到,只是隐约地看到七八个柴油桶,就带住门走回来,大个子男人说:“今天若不是看在小冯的面子上,就要罚款。不办健康证,你上什么班?”冯厨师长只是笑说:“他们两个新来的。”两个检查员走出门。冯厨师长跟着走出去。杨姨说:“检查完了吧?”至祥心里怒想不办健康证的又不是我一个人,厨房里的人难道都是办了健康证的?可能都没办健康证,找我作例子。过了半个小时检查完四个检查员走了,冯厨师长走到洗碗间找到至祥说:“现在厨房的人也用不了,人多,你若不认真洗碗就把你辞掉了,再找人洗碗。知道吧?”至祥低头说:“知道了。”冯厨师长说:“把你的工衣洗一洗,脏得好像刚从下水道里捞出来的,你自己看着不恶心,别人看着也恶心。”至祥低头说:“是。”冯厨师长看了一眼杨姨没说什么话就走了。
至祥一声不吭从里间拿出洗洁精,把工衣脱了洗起工衣来。杨姨走到捡菜间拿了一个黑色塑料袋回来把筷子装进去,说:“洗了工衣搭在哪里?”至祥也不知道搭在哪里,只是说:“看里间有没有能搭的?”杨姨说:“里间都是柴油桶。”至祥说:“就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吧。”杨姨也不吭声。康辉是新来的打杂工,康辉来洗铁桶时说:“有没有洗洁精?”杨姨坐在椅子上织着毛衣说:“没了,库房有,你去库房打吧。”康辉说:“小沈,给我一些洗洁精。”至祥不好意思拒绝就去里间拿出洗洁精递给康辉,康辉边涮桶边说:“外面刮着北风,你穿一个大褂,练气功呢?”至祥笑笑不语。康辉说:“你是盘州的?”至祥说:“是。”康辉说:“一个人来?”至祥说:“是。”康辉摇晃着水桶说:“厉害。”至祥说:“你是哪儿的?”康辉笑说:“郓县的。”至祥说:“郓县是哪儿的?”
杨姨大笑说:“郓县也不知道在哪儿?郓县就是明州的一个县么。”康辉笑说:“明州郓县星河镇。”至祥站着喝口热水说:“明州有草原吗?”康辉大笑说:“草原?明州有草原?想去看草原往北走,到西阳州那一片子有。”杨姨说:“明州没有草原,我都告诉过你十几遍了你都不信,以为我是骗你的。你问耶酥耶酥也会说明州没有草原。”至祥说:“西阳州在哪儿?就是在那个宾宿盟那儿?”康辉笑说:“问西阳州在哪儿做什么?想去西阳州?”至祥说:“开始特想去看草原,现在有些不想去了。只是问一问西阳州在哪儿,只是想知道草原在哪儿?”康辉把脏水倒在地面上又接些凉水说:“西阳州就是在宾宿盟那儿,宾宿盟那儿就在草原上。”至祥说:“那儿都是吃羊肉喝牛奶住蒙古包?”康辉说:“是,我去过一次,住进蒙古包。其实草原没什么,就是一片草,牛羊吃草。”至祥说:“我想也是。”
康辉说:“那你还想去草原做什么?”至祥说:“不做什么,就是想去看一看。能去就去,去不成就算了。”杨姨笑说:“这是什么话,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康辉笑说:“花上一百元钱就能坐火车从明州到西阳州。”至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