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时穿着衬衣外褂还嫌凉,太阳高照时穿着短袖衬衫犹觉热。三天一变天,明天又不知是什么天气。其实早就能想到转了一圈又回过来坐在教室里了。至祥笑了笑。其实是自己不想去想,但回家一趟就错了吗?没错,希望没错,本身也没错,不希望它也没错。我已累了烦了,不想再坐在教室里,不想听虚伪浅溥的解说,不想靠文凭过日子,不想一步一步地走,不想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更不想再依靠他们,依靠他们就是失败。我已给过他们机会,是他们自己不知道珍惜,是他们在错过机会。我要靠我自己。学校不是给我一个人开设的,我也不可能要学校为我一个人而改变,改变的只能是我自己。
书中讲到洋西省大草原绿草高树、喝牛奶、住蒙古包、放羊喂牛、骑马摔跤,看日出日落,只是自己不懂蒙古语,但蒙古也有汉语,去了边讲汉语边学蒙古语。我早就想去洋西省大草原了,逃离这纷扰的世俗杂事,去与青草牛羊为伴,在草原宁静处吹笛鸣琴,至少不用再念书,不用再为念书而烦恼。实施吗?现在就实施?还是等一等?不能等,要尽快实施,是的,越快越好,我没别的选择。至祥为自己想法感到激动和高兴,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能让老师和同学知道,也不能让任何一个人知道,只有我自己知道。只是担心家里,担心奶奶和外婆。也还担心别的,只是自己想不起来,担心什么呢?没出过远门?家里面的人?还有什么呢?至祥想不出来,只是心里跳动,也不去想,胸口处有一团无形的压力,却想不出压力因何而来、何法散去。感到口渴,去洗漱间喝凉水顺便洗脸回宿舍。
晚上熄灯后躺在床上控制不住思索、辗转翻侧难以入眠,想的是一些走和留的事情。若走,前面是凶是吉,是死胡同是独木桥,谁都不敢肯定;若留,虽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说些自己不想说的话,勉强的笑,但至少还有饭吃,还有衣穿,还能在别人眼里是个学生。到底是走是留,至祥想来想去。思正富山渐渐入眠,窗外有汽车驶过的声音,至祥只是双眼木讷地看着水泥屋顶。迷迷糊糊里,有十几个男人女人口吐血舌头拿着砍刀在追赶自己,至祥心里紧张害怕边跑边声嘶力竭地喊‘救命,救命’,跑到悬崖边追赶自己的人不见了,看见新羽在后面二百米急追着伸右手在拉自己,自己明明知道前面是悬崖,却有一股向前走的力量拉引着自己,是什么力量?
自己也不知道,只是不由自主地跟着这股力量往前走,边走边竭力呼喊‘救命救命’,新羽在后面伸着右手拉只是够不到。看着一眼望不到底的悬崖,自己不由自主地跳了下去,脑海里顿时空白。至祥紧张害怕地睁开眼睛看着黑夜才发觉这是一场梦,用力拭着额头上的汗水,枕巾湿了一片,口里喘着气迷糊了两个小时就到了早晨6点,睁着眼睛无法入睡,起床,洗脸,涮牙。上午,下午,听课,早餐,午餐,晚餐,一天了只觉头懵沉重。不知什么时候夕阳已西落,想看一眼都没了机会。几号了?不知道,心里只剩下走和留。星期几?我清醒地记得我来的那一天是1,今天是星期几?不知道,好像是1,是三组扫地倒垃圾,是1了。
听富山说,思正已在学生会里任干事了,是不是向思正表示祝贺?也是,也不是,有机会就祝贺,没机会就算了。我自己已是够烦够累了,不想管别人的事。大楼里好像熄灯了,是几点熄灯?不是9点半吗?现在几点?不知道。最少也得10点,宿舍楼10点熄灯,现在宿舍楼熄灯已有半个小时了。谁在挂白布披孝衣,眼前长长的白布,这是在哪里?我怎么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太阳呢?今天是阴天。问个人,找一个女人问,女人闭着嘴不说话。脚下浮浮沉沉,好像是在海面上,这明明是陆地,怎么会涌动呢?海磊在哪里?至明在哪里?
这儿没一个我认识的人,是什么地方,是一个三百人的大会场。‘哗’的一下,大会场不见了,变成一千米高的高楼大厦,一排排一串串,数不清望不到头尾,自己站在中间,为什么这些一千米高的高楼大厦反而没有自己的脚腕高?是自己长高了?还是一千米高的楼房本身低?放眼望去,只有自己,没有别人。别人在哪里藏着呢?不知不觉地,思正在喊:“起床了,就剩你一个人,别人都快吃过早饭了。”至祥看天色明亮,宿舍里只剩自己未起床,也不问几点,赶紧起床、洗脸,去买早饭。
第一节语文老师讲了些记叙文、时间、地点、人物、起初、经过、结果,45分钟就过去了。至祥自语笑说:“我应去买张火车票,越快越好。”下面两节化学讲了些原子核的构成和核外分布。至祥没怎么听,也没记一个字的笔记,心里在想‘什么时候去买?’还有两节自习课,一上午六个小时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下了学,学生拥进餐厅买饭,前面排着20人的队,至祥排在末位肚子饿又不想吃饭,走回宿舍在自己的医学书里拿了钱就往火车站去。天热,35度,急走25分钟到了随州火车站售票大厅,大厅里个窗口正在开放八个,每个窗口有约25人左右,至祥站在第13窗口的队列末,焦急地等待着。
前面站着一个抽烟的老头,烟味呛得至祥鼻子酸。11分钟时轮到至祥了,至祥对着话筒说:“请问有没有去明州的火车?几点钟?多少钱?”45岁左右的女售票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