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宛儿落泪,郦允晟心尖上疼了一会儿。
可郦允晟看着宛儿面颊上这四个字,并不觉得难看,似乎因这四个字的内容,他反而隐隐有种占有的快乐。
郦允晟轻轻替宛儿拭去泪,将她抓进怀里,像山鹰将抗拒的小鸟硬塞进翅膀里面一样。
“别哭了,不就是几个字吗?!朕说过,朕不介意你的脸变成什么样子。”
见宛儿的泪簌簌地落得更多,郦允晟又去帮她擦拭,被宛儿厌拒地推开。
“宛儿,你在怨朕,你在恨朕?”郦允晟问道。
“不恨。”宛儿云淡风轻地说,“陛下有生杀予夺之权,杀死宛儿也如同碾死虫蚁,宛儿还遑论什么恨呢?!”
郦允晟瞪眼看着冷得像冰的宛儿,身体似乎打了个冷战。
“朕要听的,不是这些话!”
“陛下想听什么话,到别处都能听着。不管话是真是假,陛下也都相信。就往别处听去吧,宛儿恭送陛下。”
“你——你大胆!”郦允晟气得喘几口粗气,指着宛儿说,“你竟敢这样跟朕讲话?!你就不怕朕治你的罪?!”
“不怕。陛下尽管治罪,要赐死吗?!”宛儿语气平静,语意却毫不退让。
郦允晟不作声了,他有些吃惊地望着宛儿,目光往她眼里探询了一会儿,开口了:
“你明知朕舍不得让你死,你还讲这些话欺朕!朕不跟你计较就是。朕今日来,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不知是因为怜悯宛儿受刑,还是他今日心情不错,郦允晟表现出格外的宽容。
“宛儿,朕跟你说过,郦允珩心里更看中的,是江山和权势!你这傻女人偏偏不信,为了他性命都可以牺牲。可他呢?!”
郦允晟走上前,握住宛儿的肩头,垂眸看着她,眼神里似有若隐若现的火苗在跳跃。
“郦允晟想说什么?他为什么突然提起了郦允珩,他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宛儿心里突然有不祥的预感。
“宛儿,郦允珩在陵郡称帝了,还大张旗鼓娶了新妇,册封为皇后。这次他娶的是天渭国公主安柔。”
郦允晟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皇榜,递给宛儿。
“你看看吧!这是他昭告天下的榜文,他特意声明废了你的如王妃妃位。”
宛儿的手有些微颤,她接过榜文看了一遍,果然与郦允晟所言一般无二。
宛儿还特意看了看榜文最后的落款。那里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天成皇帝。
“天成”,就是郦允珩的建元年号吧。
他果然娶了新妇吗?可为什么要特意下诏废了自己的妃位呢?难道是风闻自己已是郦允晟侧后,觉得有辱他的尊严?
宛儿把榜文从头到尾再看一遍,分辨不出真假。郦允晟诡计多端,是不是他伪造的也未可知。
“难道你不相信,宛儿?真是一个蠢女人!你白认识郦允珩了。”郦允晟摇摇头,意味深长地露出讥嘲的笑容。
“郦允珩娶亲,是为了天渭国的援兵。他废除你妃位,应该是应天渭那边的要求。不过……”
郦允晟看向宛儿的眼眸,“你夜该通过这件事,看清楚郦允珩,知道什么对他最重要。女人……只是他皇冠上的珠子,点缀而已。”
宛儿的心就像已败的花,被风吹散,零落了一地。
她在这皇宫里苟延残喘,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力量,就是郦允珩和他们的孩子元瑾。
宛儿默默地等待,等着郦允珩能冲破陵郡的重围,来救她回去,一家团聚。
她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等来这样的晴天霹雳。
郦允珩为了对抗朝廷重兵,被迫与天渭国结亲,宛儿相信这种可能性。
可他在诏令中废除宛儿的妃位,不管是不是事出有因,都意味着他向天下昭告——他结束了与苏宛儿的姻缘。
换言之,他把宛儿——休弃了。
宛儿脸上的伤痕还在隐隐作痛,此刻心头又千疮百孔。
她像一个被抽去了牵线的木偶,没有了任何支撑,彻底地七零八落了。
郦允晟接下来说了什么,宛儿一个字都听不见,也不去听。
她的心被掏空了,三魂七魄也悠悠地从她身上飞升出去。
她不再难过,不再痛,不再思想,就像是一段枯瘪的老树桩,没有了一点活着的迹象。
……
第二天郦允晟上早朝,颜嘉仪竟然来了。
她先是过瘾地欣赏了宛儿脸上的刺字,然而告诉宛儿她特意带过来的消息。
依旧是郦允珩娶亲一事,跟郦允晟昨天告诉宛儿的没什么两样。
看来,郦允晟并没有骗她,这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苏宛儿,想不到吧?!”
颜嘉仪眉毛横飞,开心地笑了好大一会儿,说:
“真是现世报,这风水转得也太快了!先是被他们兄弟俩捧作掌上珍,转眼一个就把你弃若敝履,一个对你恩断宠尽。一个在你脸上刺字,一个在你心上插刀。哈哈哈……”
颜嘉仪笑得脸都有些潮红了,闪着光彩,有点像吸饱了血的虫子,皮肤胀得光闪锃亮。
“苏宛儿,看你跌落枝头的样子,狼狈如丧家之犬,本宫可真畅快!”
宛儿如同一根木头,神色呆滞,无喜无悲,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颜嘉仪冷笑道:
“苏宛儿,知道你为什么败得这么惨吗?!你太不了解男人!他们全都是喜新厌旧、朝三暮四的本性。除非你有家世,让他离不开你。靠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