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有小丫鬟在天香苑小厨房的一个旮旯里找到了许嬷嬷祖传的银镯子,那镯子的外面还包着一层布,并没有受到任何损伤。
大家都说,也不知是哪个做了孽的,有胆子去偷,竟没胆子留着,还不是找机会还回来了。
许嬷嬷却不讲究那些,她也不抱怨了,只是不停地说着谢天谢地,而后欢欢喜喜的把银镯子好好地收了起来,这次竟是压在了箱子底,又加了一把大铜锁呢。
只是...
被银镯子事件牵连出来的香芹可就遭了难了,夫人和大小姐的话已经说出口,是断断不会收回去的,婚配已经变成了早晚的事。
香芹平日里待人接物也还算过得去,于是又有不少人在背地里替她惋惜,但也有人赞同主子们的公正裁决。
总之,这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成了大家茶余饭后最喜欢聊的话题了。
“病了?”
麦穗揭开食盒的盖子,从里面捧出一碗银耳雪蛤粥放到了唐如歌的面前,然后才点了点头。
“是病了,奴婢去厨房取这炖盅的时候,听宜兰斋的月影说的,她跟掂勺的嬷嬷商量,今儿中午她们小姐想吃些清淡的,听她讲,二小姐到现在都没从床上爬起来呢。”
炖盅里,银耳雪蛤粥的香味儿扑面而来,唐如歌先挑了上面点缀的枸杞吃了一颗,甜丝丝的,很合她的口味。
等又吃了两勺粥,她才来得及搭麦穗的话,“病了就去找郎中看,光吃些清淡的有什么用。”
麦穗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和二小姐之间有什么过节,但总归知道她们二人关系是不大好的,以前大小姐和二小姐在老宅的时候,还总在一起。现在回了府里来,却突然成了形同陌路了。
不过,她是个聪明的,早就摸准了自己的位置。下人本就应该听主子的,主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并不多问,也不多言语。
又过了几日,李氏终于给香芹挑中了一户人家,正是外院跟着唐元宏在铺子里跑买卖的一个小厮,模样长得周正,人也勤快,而且两人岁数相当。总算是不亏待香芹就行了。
丫鬟婚配跟主子不一样,不讲究三媒六聘。
其实也有那种第一日指婚,第二日就出嫁的,只是李氏照念香芹好歹是唐如雅身边最得力的贴身大丫鬟,所以又多给了她十日的时间赶制嫁妆。
这十日。唐如雅一直称病,待在宜兰斋里半步都没有离开过,自然也没有去天香苑里请安。
李氏并不在乎这些琐碎,唐如歌更是乐得清闲,直到到了香芹出嫁的日子,唐如雅才又重新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中。
她看起来确实清减了不少,鹅蛋脸也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只是脸色发白,显得没什么精气神。
唐如歌在心中暗想,果然清淡的饭食不好吃啊,只是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除了唐如雅那一份,李氏和唐如歌也各为香芹包了一份贺礼。
看着开了脸。穿着大红嫁衣的香芹,唐如歌暗地里倒是默默地替她感到庆幸。
跟着唐如雅,混不出个好,现如今早走了,说不定还能得个不错的结局。
送走了香芹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唐如歌看到好几次唐如雅在天香苑请安的时候走神,她现如今的日子不太好过,姨娘被禁足还没有放出来,贴身丫鬟也婚配了,她不难过才怪。
只是这样的情形,倒是又换回了唐府好一阵难得的安静。
五月过去,眼见着进了六月,天气也越来越热,唐如歌不怕严寒,却最怕热气,所以平日里除了晨昏定省,她就只是待在弄玉轩里,足不出户。
后来,李氏特意让人在弄玉轩的偏厅里弄了一盏冰斧,自此,唐如歌就更加懒得出门去了,除了晚上睡觉,她几乎所有的日常活动,都在偏厅里完成,偶尔做做绣活,或者看看书,倒也惬意无比。
侯门贵府里的女眷最怕的就是在大热天里,被人看到汗水澿湿了衣裳,那是很失礼的事情,所以,在夏日里,各门各府之间的聚会也减少了许多,本来唐如歌以为这样闲适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八月末的。
可是,就在六月某一日早上,已经消失了许久的高安华,还是又重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高安华的马车是毫无预兆的停在唐府门口的,一大早,连唐元宏都还没来得及去铺子里,就收到了门房火急火燎的回禀。
于是,唐老爷和唐夫人,几乎带上了唐府上下将近一百口子的人火速去二门迎接。
见到高安华,她脸上挂着的还是第一次在驸马府里看到的天真无邪的笑容,许是许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纯白的不带一丝虚伪的表情了,唐如歌一见她也觉得很高兴。
“如歌。”
高安华老远就跟唐如歌打招呼,虽然已经有月余没见,而且这其实只是两个人第二次的会面,可是她们却像老友见面一般,丝毫都没有尴尬。
本来还想规规矩矩的喊一声‘郡主’的,可是想起上一次差点儿闹出的不愉快,唐如歌还是在开口之前改变了主意,只是简单的唤了她一声‘华儿’。
唐元宏早就从夫人那里听说了女儿跟郡主交好的事,只是却没有想到,二人彼此之间的称呼竟如此亲密,今日一听也是吓了一跳。
不过,出自尚书府的唐元宏是个很懂礼数的人,小女儿之间的交好并不能影响尊卑,他还是带着一大家子人规规矩矩的朝着高安华见了礼。
乌泱泱的跪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