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歌抱膝坐在床上,眼睛看的是正坐在铜镜前的高安华的方向,可脑子里却乱七八糟的,满是刚才跟高俊山在院子外面的对话。
想起他犹豫又有些委屈的解释,唐如歌一个没忍住,露出了一个笑容,原来,如谪仙般的六皇子也有这样的时候,细细回想起来,他刚才的神态竟像个小孩子似的,就算是心肠再硬得人看了,见了大概都会心软吧。
而且,他跟自己说的那一通,从头至尾都是极力表明他跟武汐茹没有多余的关系,这样的说明让唐如歌蓦地脸红了起来,她用手摩挲了一下脸颊,热热的。
荷衣和梅衣站在高安华的身后为她卸妆,红果这个时候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她手上还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上面有一只碗,远远地看不到碗里盛的是什么,里面的东西正在冒热气。
红果直直地来到床前,将碗递到自家小姐的身前,于是一股子浓浓的姜味儿扑鼻而来,唐如歌也不用细看,便知碗里一准是热姜汤了。
虽然淋了雨,不过因为雨点儿小,而且下得也不大,所以唐如歌并没有吩咐谁去熬姜汤,就算鼻子微微有些囔,可想着睡一觉也就能好了。
只是没想到红果竟如此之细心,还想着做这个。
唐如歌刚想夸奖红果两句,谁知一抬头看到背对着其他人的红果,正冲着自己挤眉弄眼呢,这丫头平日里虽然活泼些,可也不至于凭空就这么奇怪,唐如歌略微动了动脑筋便明白了,这热姜汤一准不是她炖的,她不过是端来罢了。
那…那应该是高俊山吧。
唐如歌自己都感觉自己的脸更红更热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接过碗,双手捧着,放在嘴边吹了吹,然后轻轻抿了一口。
味道不似她从前喝得那么辛辣,竟还甜丝丝的,那家伙的体贴,自个儿又怎么会不知道呢,他肯定吩咐人在姜汤里加了红糖,所以才会如此爽口。
唐如歌喝着暖身又暖心的热姜汤,心里更加舒畅了,原来解开自己纠结内心的方法竟这么简单,只要他的几句话便可。
第二日一大早,大概天才刚蒙蒙亮,白马寺里负责敲钟的和尚便去钟台敲了钟,后庭里住着的香客听到钟声,就热闹了起来。
因为厢房设施简陋,每间屋里就只有一张架子床,所以荷衣夜里宿在了床边,褥子铺得够厚实,倒也不觉得冷。
荷衣起来的时候,稍微一抬脸就看到了床上,自家主子和唐二小姐就这么安安稳稳地睡在一起,看睡姿都好像是郡主更加依赖二小姐似的,反正就是特别和谐。
郡主自幼丧父丧母,虽然被贵妃娘娘如宝贝一样守护着长大,不过内心里却十分的坚强,这会儿能这般信赖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看来是真的很喜欢唐二小姐,于是荷衣在心里对唐如歌又多了几分尊敬。
早饭时的气氛要比前一日吃晚饭时好多了,至少高俊山和唐如歌心里的疙瘩都解开了,只是高安华还不明就里,对武汐茹充满了敌意。
饭后,大部分留宿一晚的香客都要离开白马寺了,曾夫人和李氏是,高俊山他们也是。
只是高安华跟唐如歌告别的时候还是有些依依不舍,她拉着唐如歌好像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如歌,还有三日就是秋闱了,每年的这个时候贵祖母都会陪着皇祖母去祭天神殿祝祷,祈求朝廷多得栋梁之材,今年也不例外,她们大概会在那边住个三五日的,要不然我趁着这个机会去你府上找你玩吧,顺便住两日,你不会嫌我烦吧?”
今年才刚入秋,江北的庄稼就遇上了蝗灾,灾情严重,所以皇上特地下旨把秋闱推后了整整一个月,直到十一月才举行。
而祭天神殿并不在宫中,而是在行宫里,来往不便,所以每年皇后都会带着重妃在那里住个几日。
“你来住我怎么会烦,求之不得呢,我一个人待着也是无聊,你能来,咱们俩做伴倒是更有趣了。”
就这样,两个人约好了,只要没有意外,高安华就去找唐如歌小住。
回去的路上,因为昨儿个刚下了雨的缘故,空气里夹杂着青草的清新气息,嗅着好闻极了,唐如歌心情好,看什么都觉得好。
如来时一样,曾夫人和曾鑫一直把李氏和唐如歌唐如雅一直送到了家门口,李氏热情地邀请他们进去喝杯茶,不过曾夫人却以还有事为由婉拒了。
临别的时候,唐如歌也不知道是不是花了眼,竟看到顾经纶对着自己一阵阴笑,那笑容看得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她摩挲着胳膊,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