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子不停地拍心口,他吓坏了,都没留心到小念尘方才的速度很快很快。
他不知道自己被父皇发现了是否会坏了皇兄的好事,但是,他知道,父皇不会放过他的。
他一边拍着心口,一边喘气,“好险好险!”
小念尘先是若有所思,很快就眯起眼来,笑了,“还好吧。”
小太子被送到大慈寺的第一天,小念尘就找上他,跟他成为好朋友。有了小太子作伴,小念尘比以前更爱笑了,而有了小念尘的陪伴,小太子也才能乖乖在大慈寺待那么久。
小太子大小念尘一两岁,个头也稍高小念尘一些,加之少年老成,本应该像个哥哥的,可是,在淡定自若的小念尘面前,他反倒像个弟弟。
小太子缓过劲来,立马板起脸来,指着小念尘的鼻子质问,“你不是睡了吗?你说,你是不是跟踪我,偷听我父皇和皇兄说话?”
小念尘双指夹住小太子的手指,慢慢移开,他认真说,“你也是偷听。”
小太子眯起了眼睛,“所以,你在威胁本太子?”
小念尘也眯起了眼睛,但是,是眯眼而笑,令人如沐春风,他说,“阿泽,你变聪明了。”
小太子感觉被侮辱了,他气呼呼甩开手,不理睬小念尘,在一旁草地上坐下。
小念尘坐到他身旁,他还是不理睬。可是,没多久,他就慢慢地将脑袋靠在小念尘肩上。他忍不住了,难过地问,“念尘,我皇兄是不是在做又危险又不好的事情?他好像算计了所有人,包括他最喜欢的孤药师。孤药师会不会讨厌他?还有,大皇叔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小念尘抚拍起小太子的后背,他的手很小,动作轻柔,也不知道为何,竟能给人一种温柔的力量感,像是可以无声无息抚平一切纷繁复杂,一切哀愁疼痛。
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力量是不是叫做温柔?
他说,“阿泽,殿下是大人了,咱们当小孩子的不要为大人操心。”
小太子回头看来,十分惆怅,“可是我就是担心。”
小念尘摸了摸光亮的小脑袋,认真说,“阿泽,要不你也出家吧。住持说了,出家人六根清净,无欲无求无忧亦无怖。”
小太子看了小念尘好久,忽然抱住脑袋,跑远了,“我才不要!”
小念尘屁颠屁颠追上去,“阿泽,咱们早点睡觉吧。明天好像会很热闹,我带你去偷看。”
翌日,天色朦胧的时候,天武皇帝、君九辰和诸位皇族宗亲、王公贵族、文武重臣陆续抵达大慈寺主殿。在住持和一群僧人的代领下,众人唱诵起佛经。
诵经声庄重而悠扬,从大殿里缓缓传出,渐渐地唤醒了整座寺庙,整片山林沉睡中的一切。
做完这早课,东方既白。
君九辰陪着天武皇帝走出大殿,他低声道,“父皇,儿臣陪您一道用早斋吧。”
天武皇帝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语气却仍同平素一样随和,“不必了,你忙去吧。今日……你可别让父皇失望。”
天武皇帝这话既是暗指祁家的事,又有带嘲讽之意。他当君九辰听不出来,但是,君九辰听得非常明白。
君九辰道,“是。儿臣明白。”
天武皇帝和君九辰各走各的,他们离开之后,孤飞燕才收回视线。她就算再聪明,也瞧不出天武皇帝和君九辰之间的微妙呀!她在人群里搜寻了一番,才看到祁大将军,祁大将军站在佛前似乎在等着什么。
很快,祁大将军的夫人就从侧门进来了。他们夫妻俩齐齐在佛前磕头,似乎在祈求什么。
祈求祁彧凯旋吗?还是祈求祁彧永远不用回来了?
问心无愧者不必求,问心有愧者再怎么求,也是徒劳。孤飞燕并不完全信佛,她只觉得,佛在心中是一种约束,约束人为恶,引导人行善,而不是用恶人朝拜以脱罪。
孤飞燕嘴角泛起一抹讥讽,很快就离开了。沐佛大会在辰时开始,没多少时间能耽搁,她得去把唐静叫醒,自己也得准备准备。
旭日东升,香火味在晨光中蔓延,弥散,一贯幽静的大慈寺渐渐地热闹了起来。最热闹的却不是主大殿,而是主大殿东侧的圆形大祭坛。
这个大祭坛名唤药佛圣坛,祭坛中央供奉着一尊药佛铜像。此铜像为立像,高一丈有余,药佛一手托药钵,一手做无畏印,法相庄严,慈目视物。
如果说神农谷那尊神像是令人心生畏惧而臣服,这么眼前这尊佛像便令人心神安宁而生虔诚。哪怕周遭再嘈杂,心再躁动,仰望佛像便会不自觉想安静下来,顶礼朝拜。
佛像背后已经搭建好一个高过佛像的高台,鲜花拥簇,供沐佛之用。
天武皇帝和大慈寺住持并列,而后是君九辰,同君九辰并列的有上官夫人、妤夫人、唐静、韩虞儿等几位贵宾,再往后便是皇族贵戚,第四排才是天炎的文武大臣和普通宾客,周遭围着的便是僧人们。
孤飞燕就在第四排。
在住持的代领下,大家一遍一遍地诵经。
孤飞燕昨夜睡不好,今日又早起,并没什么精神,她低着头,假装跟着诵经,其实早就撑不住在休息了。她暗暗庆幸着,靖王殿下已经安排好一切,今日其实没她什么事的,她看戏就好。
许久,诵经终于结束了,两个僧人抬上来一个巨大的签筒。
孤飞燕这才打起精神来,好戏,开始了!
大慈寺后山山阴面有一洞窟,名唤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