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天武皇帝刚刚服下药丸。
他盘腿坐在罗汉榻上,安静地等待着,梅公公和两位老谋士都候在一旁。
君九辰在屋外,亦是悄无声息地等着。
三盏茶的时间,两个白衣信使就出现在君九辰面前,这两人皆是一袭白衣胜雪,面带全脸白色面具,只露出一双眼睛。
大皇叔和天武皇帝的密信往来,都由特训的白鹰护送,专门的信使传送。君九辰之所以如此疲惫,正是因为这半个月里,他以影术亲自追踪白鹰,往回了两趟晋阳城和北疆,掌控了整条路线,也了解了大皇叔所在之地。
他囚了所有信使,替换上自己的人。这半个月来,大皇叔和天武皇帝往来的几封密函,都经过他的手。
他终于知道大皇叔为何一直隐在北疆,但是,这并非他现在所关心的。他只关心明日那场沐佛盛典,能有多精彩!
信使毕恭毕敬将密函呈上,君九辰打开密函,大致浏览了一遍,十分满意。父皇就他和孤飞燕的婚事询问了大皇叔的意见,大皇叔是认可的,同时也催促尽快确定正妃人选。
这半个月来,他虽经手了每一份密函,但是,他只是看,并没有动过任何手脚。但是,从今夜开始,无论是父皇收到的密函,还是大皇叔收到的密函,他都要插一手!
君九辰收下真正的密函,将事先准备的好密函交给信使。他仍旧靠背在墙上,无声无息地等着。
两位护卫巡逻而过,明明看到君九辰就站在门外,却视而不见,很快就走了过去。
或许对抗大皇叔难了一些。但是,要掌控天武皇帝,要掌控天炎的一切,对君九辰而言其实是易如反掌,并没有孤飞燕认为的那么难。
这三年来,他倾尽全力协助天武皇帝,辅佐太子,对抗外敌,其实已经掌控了天炎。只是,外人没瞧出来,而天武皇帝和大皇叔提防得太迟了只是,他对权势地位并无兴趣,他只想兑现当年离开北疆的时候对大皇叔的承诺,只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而已。
他不愿意相信,他当年的重伤,他的失忆同这两位至亲的长辈有关更不愿意相信他们只将他当做傀儡,而非君氏的嫡长子看待。他希望他能尽快寻到冰海之谜,他希望他能给阿泽一个安稳的皇位,而后全心全意去寻找自己失去的记忆,却寻找梦中那个开满连翘花的院子。
然而,他们对阿泽的所作所为,还有他在花月山庄回忆起的那句话,都证明了他一直以为的希望不过是奢望。
他们不仅仅让他失望了,而且让他愤恨,他会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绝望!
屋内,天武皇帝已经看完了密函。他很意外,连忙将密函递给两位谋士,两位谋士看完了,就面面相觑起来。
大皇叔竟反对立孤飞燕为靖王侧妃,主张立孤飞燕为正妃,而且要借此次沐佛盛典,宣布赐婚。信中说了不少理由,核心的一点就是靖王已经快脱离他们的掌控了,不能再冒险给他任何强大起来的机会。
“立那小丫头为正妃,这,这……”天武皇帝对这密函并没有任何疑心,只是,对大皇叔的安排有些迟疑,他问两位谋士道,“此举,是否有失妥当?”
天武皇帝其实也清楚,如果给靖王谋到一门好婚事,风险极大。但是,他实在舍不得浪费一次姻亲结盟的大好机会。太子还太小了,他又命不久矣,靖王的婚事是最好的机会。
他将韩虞儿排除在外,一直都在物色适合的人选,他希望这个人选能给天炎带来助力,同时又不会为靖王所用,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两个谋士还在思索着,一旁的梅公公就忍不住出声了,“皇上,老奴斗胆同您说个事。”
天武皇帝是不喜欢梅公公插嘴的,他正要拒绝,梅公公心一狠,急急抢了先,“这事同孤药师有关!”
天武皇帝意外了,“怎么,那丫头又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梅公公连忙将福满楼的事,还有晋阳城里那些传言都禀了。
天武皇帝最近的心思都在沐佛盛典上,哪会理睬宫外的事,他一听这事情就怒了,要知道,他已经同靖王打过招呼了,要靖王另觅正妃人选。
他拍了桌子,“这么说来,靖王仍有娶韩虞儿的心思?哼,这个韩虞儿,来了两日,至今都不来朕请个安,很有底气呀!”
梅公公的重点其实不是这个,他只是想帮孤飞燕一把,他连忙又说,“皇上,上官夫人今日夸了孤药师好几回,依老奴看的,孤药师昨夜敢跟韩三小姐叫板,背后就是上官夫人撑着,传言假不了!皇上若是赐婚孤药师为靖王正妃,孤药师必是感恩戴德,更加尽心尽力……”
话到这里,谋士开了口,“皇上,靖王敢如此阳奉阴违,如大皇叔所言,不能再给他机会了。与其借靖王谋姻亲之盟,倒不如借孤药师搭桥牵线,交好玄空商会和上官堡。”
天武皇帝的视线又落回密函上,他迟疑了甚久,最后终于下了决心。
他低声对梅公公说,“去,传住持过来!明日当着众宾客的面,朕要好好给靖王敲一敲警钟!也让韩三小姐明白,天炎还不是靖王做主!”
梅公公大喜,连忙道,“皇上,孤药师一定会惊喜的。”
天武皇帝呵呵笑了笑,“她也满足了!”
梅公公还未出来,君九辰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切如他所料,他非常满意,他终于放心睡觉了,他期待着明日。
梅公公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