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这一世的赤鹿,竟可以分裂成为两个同胞兄弟?这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本事可是万万了不得。
“你们是兄弟?既是兄弟,为何狠心相互残杀?”
“兄弟?”黑衣人闻言冷笑一声,刀尖在那厨子脸上一划,便挑起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来擒这败坏我名声的冒牌货。”
竟是如此!我惴惴不安的一颗心终于落定,半分激动半分感慨,握住他的手:“全是误会,小妹眼拙,认错人了认错人了,我要找的人就是你。”
他默然抽回手,“我不认识你。”
“你贵人忘事,我们打小就青梅竹马的。”
他讥笑一声:“小僧是和尚庙长大的,你也是和尚?”他抬手揭掉头顶黑布,好一颗锃光瓦亮的光头,过往谦顺的长发一根都没有了,虽然有几分利落,还是将我吓得倒退了两步。
和尚这一味称呼我有所耳闻,还是出自我娘的口,我娘说:就是一群男人青袍斋食,每日口中念念有词,举手投足十分高深。
对此,我很愚钝还是不太明白。
“可我娘说过,和尚是不杀生的。”
他将手刀举在胸前:“小僧只杀恶人,地府无人,送恶人下去填补下面的营生,功德无量阿弥陀佛。”说着他就收剑走向门外,随后大吼一声:“是哪个混蛋偷了老子的马!”
这一世的赤鹿,不知受了多少冤屈,脾气蛮大的。
既然没有马,我与他只得脚尖贴脚跟,一路往荒漠外走,他脸色有点难看,迟迟不理我。
我问他,“你去哪里?你住哪里?我去哪找你?”
“我随风来随风去,四海为家。”他冷不丁足下一顿:“你这人古古怪怪,想干什么?”
“见你剑法了得,我想拜师。”
“本僧建议你去找个尼姑庵,我这不收女徒弟。”
他毫不掩饰的又嘲又笑,我只好死皮赖脸的又求又缠,“我这人能屈能伸,还可以做男徒弟。”我凭空捏出一把冰刀,抓起平日披肩的长发,一举割下。
他目瞪口呆望着我,“你还真狠。”
我摘下腰带,将剪下的头发绑作一束,送到他面前:“师父一根都没有的,徒弟有的是,这个只当是束脩送给师父。” 他颤颤巍巍收下,一边嘴角不知何故抽了抽。
一把黑中透绿的头发罢了,不值一提,不必客气。
两日后,我们走出荒漠回到城中,我依旧寸步不离的跟着他。
他翻了几回墙,爬了几棵树还是没能甩掉我,终于忍无可忍:“你就是蜣螂围腚转,一只跟屁虫。”
我笑着点点头:“对对,还是师父您的跟屁虫。”
他一把捂住耳朵,走的健步如飞。
这一世的赤鹿虽是个秃驴,但总算有着一个高于平凡人的身份。只不过,他懒的出奇,每天过着昼伏夜行的日子,红日一升便睡死在城东破庙里,完全不为生计考虑。
没错,他穷的要死。
那时正是盛夏,午后的我实在是口渴难耐,只好出破庙去寻水,走前顺走了赤鹿藏在角落杂草下的一只乌钵,他虽藏的隐蔽,却躲不过我的眼。
出了破庙后门,不远处有条清溪,我饮了个肚饱,又打了一钵清水带给赤鹿,谁承想还没回去,他先一步追来了。
我转身时,他正立在我身后,颜面愠怒,双目通红,拔剑指向我,“你靠近我,就是为了它?”
我将这话咀嚼半晌,没懂,“为了什么?”
他又道:“立刻把它放下。”
他眼神直直盯在乌钵上,我随他的视线看下来,见乌钵中的水渐渐结出一层冰花,泛起淡淡的蓝光,且腾升出寒气,除了这一点稀奇,倒没有别的不同。
我把钵递上去,恼道:“谁要你这破玩意儿,我家夜壶都比这新。”
“你懂什么?”他低斥了一声,倏忽又望着乌钵,陡然愣住了,半晌才伸手接过,惊奇道:“你怎么与我一样?”
我冷道:“谁和你一样,我是三千烦恼丝,你是寸草不生。”
他瞪我一眼,一把夺过那破钵,“你剃个光头也不见得有我好看。”
回到庙中,他自顾自的躺回泥菩萨身后,偌大的破庙传出我腹部的一声清响。
他方才对我极恶,这回大概内疚了,隔着菩萨问我:“你饿了?”
我倒在杂草堆上,翻过身去:“不用你管,我就是去乞讨也不必你好心。”
他走到我身后,蹲下身用手指戳我的头:“多大的姑娘了,还乞讨,多难看。”说话间从草垛下翻出一个破木钵,“听师父的话,拿着去化缘,记得多要点白饭来。”见我不动声色,他将面上的裹布扯开一点,露出笑的唇红齿白的嘴:“师父我也饿了。”
我出街去化缘,刚巧遇到相识的街口小乞丐,他的一句话让我十分沮丧,“什么化缘?就是乞讨,来来,我腾块空位给你。”他抓起一把土抹在我脸上:“长得这么白,谁会施舍你?”
我牙一咬脚一跺,瞪他一眼,揣着乌钵就在街道上游荡。
我走过了几个食摊想化缘,对方却纷纷伸手要钱,一听说我没钱,立刻吊着眉梢,恶煞刁钻的,看不出能有什么人情味。
我走了两个来回,一无所获,眼见着没了希望,就偷偷绕到一家炊饼店前,趁四下无人抓起案前一张大饼,谁想却被身侧一人按住了手。
抓了我现形的人是个姑娘,姑娘生的俏丽,眼似飞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