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厚仁很快便挺着肚子离开了刘源家,今日他算是石莲村第一大忙人,不止要陪着县丞和衙门里的人吃请工饭,还要寻空子去请田宴那边给乡亲们露露脸!等他走的没了影,刘娟儿才凑到那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身后轻声道:“梅花姐姐?五牛他们呢?这些小子莫非杀了鱼就走了?”
“恩……”武梅花徐徐转身,正要开口接话,却见五子恰好伸着脑袋凑进厨房,一脸好奇地看着她。她忙又转过身,不自在地将脸上的布巾捂紧,偷偷用胳膊肘撞了撞刘娟儿的小肩膀。刘娟儿会意,忙扭头对五子说:“五子哥,你还是去院子里帮忙吧!那么些热菜,我怕族爷爷手脚不利索,给摔了几盘就不好了!我可没法子做出和盛蓬酒楼一样的味儿,你快些去帮把手吧!对了,族奶人呢?”
五子狠狠盯了武梅花的背影两眼,心不在焉地接口道:“这事儿哪里敢让老太太知道?她早让族老祖宗给赶到咱的宅基地那头帮手去了!说是还很废了一番功夫呢!这是谁家小嫂子呀?麻烦你过来帮咱们小姐做菜,今儿得辛苦了!”
因为武梅花脸上的布巾很大,绕着圈将脑袋后面的发髻也包上了一大半,是以虎子看不出她留着姑娘家的发髻还是妇人的发髻,听五子这么问,武梅花皱着眉头地叹了口气,刘娟儿忙冲上前去将五子推回了院子里。
“五子哥,人家是个年轻的媳妇子,面皮儿薄,你也不合适呆在厨房里,快帮我族爷爷……”刘娟儿话音未落。两只手还撑在五子的胳膊上,却见刘源和一个面善的中年男子一前一后走入前院。那男子瞧着就是一副酒楼掌柜的打扮,无害的双眼里透露着几分精明。
“先付一半,呆会子这菜席没吃出啥问题来,您在过来找我要另一半可行?”刘源压低嗓门对那掌柜的悄声道“您可记着了,让您家的伙计被往外胡说,千万别露馅儿!这请工饭本是不好在酒楼里叫现成的过来,就您家那大马车。乡亲们都以为是我那表侄儿子家从乌支县拖食材过来的!”
“您老放心,咱酒楼开了这么些年,就这事儿还拿不稳,那我也算白活了一世了!哟,这是……”掌柜的错眼瞧见姿态古怪的刘娟儿和五子,好奇地眨了眨眼。一手抓摸自己的短须对刘源问“这是您家的儿子和孙女儿?乖乖,石莲村还有长得这么水灵的女娃娃!”
闻言,刘娟儿噗嗤一笑。双臂无力地滑了下去,她倒还好,虽说不是刘源亲生的孙女儿,倒也算所得过去!可怜五子一个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年郎,连说亲都不曾说过,却被人误会有了刘娟儿这么大的女儿!可不让人乐呵?
五子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对那掌柜的摆手道:“您可别误会!我、我就是过来帮忙的!我是……我是这族老爷爷家的旁亲晚辈,对!旁亲!我哪儿有福气做他老人家的儿子伢……”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刘娟儿的笑声却越来越大,忍不住捂着自己的小腹弯下腰去,却没防备藏在衣襟里的小包袱!
随着一声闷响。包袱皮四散开来,包着装有十三梅的紫檀木匣子抖落到地面上。略微起开一条缝,露出几缕银光。那掌柜的陡然瞪大了眼,竟然如同神魔附体一般,满良狂态地扑上前去,瞪着那紫檀木匣直发呆!他的双手高举,堪堪僵在半空中似乎想伸手去拾起那木匣。却又不敢相信似地呆在原地。
糟糕……这恐怕是个识货的!刘娟儿的小身子一抖,急忙弯腰搂起那木匣子,她的动作太快,险些和掌柜的来了个头碰头。却见那掌柜一脸痴呆地抬起头,直直盯着刘娟儿低声问:“莫非……莫非那是十三梅?小武县名刀十三梅?”
“啥呀……就是我爹给我踅摸的一套木偶!叔,啥十三梅,我可不懂!我特喜爱这套木偶,走哪儿就带哪儿!叔,你干嘛这么瞧着我?”刘娟儿死死搂着木匣子,堪堪用衣袖将那匣面上角落里怒放的红梅浮雕给遮住,生怕眼前这位识货之人看住端倪来!五子一脸茫然地盯了那掌柜的两眼,摸着后脑勺嘟囔道:“啥十三梅呀?咱小姐可没学过功夫,哪儿就会用刀了?”
须臾,那掌柜的恢复了一脸平静,抖起身子抚须道:“失礼了!小妹儿……你可得当心护着你的木偶,我瞧着紫檀木匣子做工精致,选料昂贵,想来这木偶也理应是贵中之贵!可千万莫要摔坏了!”
语毕,他又转身对刘源拱手道:“县丞大人认识我这张老脸,未免另起麻烦,我这就回县,只留几个大伙计呆在您家等着收余款!劳驾……”说着,他将看呆了的刘源拉转半个身子,两人一路绕开堆满了热菜的方桌朝后院而去。
刘娟儿狠狠松了口气,抬起小脸对五子沉声道:“五子哥,你可得记着了!以后千万别对旁人提起这木匣子的事儿!唉……我真应该听我娘的话,也是我太过狂妄,还以为没多少人识货呢……”五子茫然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接话,就见刘娟儿搂着木匣子转回了小厨房。
“梅花姐姐,五子哥不会进来了,你刚刚是在愁啥呢?”刘娟儿将十三梅重新收进衣襟里,几步走到武梅花身边朝案板上看去,却见案板上的鱼堆成了一大堆,个头模样各不相同,有大鲤鱼、小鲫鱼、两指长的叶儿漂,还有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鱼,眼瞅着就跟猫鱼似地!她心里顿时有些了然,却见武梅花皱着眉头低声道:“娟儿,你说这么些鱼,个头都不一样大,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