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不简单,就做杂鱼汤呗!”刘娟儿指了指旁边的大锅,对武梅花接口笑道“这不拘大小,都乱剁成差不多的块儿。然后过油煎一煎,然后一锅乱炖!谁能说就不好吃了?对了,这儿有西红柿没有?”
武梅花原本正聚精会神地听刘娟儿说话,却见她撸高了袖子,在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到底从灶台下面翻出几个还不曾洗干净的西红柿来!不免好奇的问:“娟儿这是个啥菜色?咋还要用西红柿?我可从来没吃过这样的鱼汤!”
“西红柿的味儿和鱼味儿混在一起妥妥的,可鲜了!梅花姐姐,你帮我把西红柿切成小瓣。我来剁鱼!”刘娟儿一面摆手一面对武梅花派任务,武梅花见她自信满满的模样,回想起那新香美味的油鼠粥,顿时也多信了她几分,忙双手捧过西红柿凑到水缸边去清洗了个干净。
刘娟儿将所有大小不一的鱼都剁成了半指宽,那些小鱼就直接切成两半。她想着反正其余的菜色不用她来做,时间是很充裕的,便寻来葱姜切碎。又将切好的鱼块统统倒在一个干净的小木盆里,下葱段和姜片来腌制去腥。
武梅花将切好的小瓣西红柿统统装在大圆瓷盘里,刚刚搁到案板上,就听见院中传来一阵有条不紊的脚步声。刘娟儿走到门板探了两眼,瘪着嘴低声道:“哼!不让我置办酒席又不是啥坏事儿,娘为啥要瞒着我?还不让五子哥带我去请田宴那边,我这手艺莫非就这么见不得人?”
“小娟儿,你可别这么说!胡婶儿这是用心良苦呀!”武梅花猛一转身,因脸上罩着布巾,显得她声音有些发闷“这村里的婆子媳妇儿虽说都不算坏。但嘴太碎!东能说成西,好的能说成赖的。活的能说成死的!别说你手艺好,那传出去还不知会被说成啥样子呢!哼,那些人的嘴脸……她们当面求我娘钩花的时候,啥好听说啥,背地里还不是瞧不起我娘,老埋汰我!哼!最是恶毒妇人心!”
闻言。刘娟儿半是感动半是心酸,忙凑到武梅花身边安抚道:“别吃心!她们爱咋说就咋说,总之我知道你是个好姐姐就成了!嘿嘿!哟,咋还掉起眼泪来了?快别伤心了!这么漂亮的大眼睛,哭肿了可要不好看了!”见刘娟儿打趣她,武梅花扭扭捏捏地一转身,扯下自己脸上的布巾揩了揩眼角,抽着鼻子轻声道:“我这辈子也就这个命了……娟儿,你不同,你可得好生听胡婶儿的话!”
小厨房门外,五子正帮着几个伙计端菜,他恰好路过小厨房门口,隐约听见里面有女人的抽泣声,不免心中不安,便端着两盘子河虾饼凑到厨房门口探了一眼,就这么一眼,却恰好瞧见武梅花梨花带雨的圆圆脸庞。他惊艳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见武梅花梳着姑娘家的发辫,心中不由升起一股别样的感觉。
正午时分,请工饭正式开宴,一道道美味的菜肴从刘源的院子里传了出去,村长定下的三十来个修桥的帮工带着自己的家眷纷纷入座,唯有首位方向空着一张桌子,这边是为县丞柳大人和衙门里的人空下的首席。
须臾,随着一辆轻便的马车由远而至,村长孙厚仁抖着一脸肥肉笑嘻嘻地迎了上去!他没瞧见的是,背后村中的方向也有一辆轻巧的小马车嘚嘚地行驶在村道上,路过刘源家院门口时,一个丰满肥嫩的手掌微微掀起侧帘,手掌的主人拱着圆乎乎的肉鼻头深吸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好香的鱼汤味儿呀……今儿这请工饭是谁家主厨?这手艺定然差不了!嬷嬷,我要到请工饭上吃席!”
马车的车厢中沉默了片刻,陡然响起一阵尖利的女音“哎呀,我的小姐呀!你背着老爷和夫人出来瞧热闹已经够不合规矩了!那请工饭的席面上多是修桥的汉子,你一个千金大小姐,哪儿还能凑上去吃席面?”
“如何就不能了?不是说修桥的汉子都会带家眷么?我去女人堆里坐着还不成?”那肥厚手掌的主人瞪起双眼,不满地扭了扭丰硕的腰肢。
“小姐,你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挤在那些粗蛮的婆妇里面吃席也不像话呀!这么着吧,你若是真要尝尝那鱼汤,瞧见没,主厨肯定设在那院子里,嬷嬷这就带你去厨房里直接要一碗过来尝鲜!你就别下马车了,啊?”
“不成,嬷嬷,我得自己去!我倒要瞧瞧这煮鱼汤的人是个啥模样!”随着小马车嘎然而止,一个胖乎乎的少女打头跳下了马车,她身上穿着金丝银线锁边的桃叶纹厚褙子,下身系着大如帆布的雪白襦裙,满头珠翠装点着圆咕隆咚的大脑袋,脸上左右两团鼓出来的肉就如两个新鲜出炉的肉包子,挤得她的五官都变了形!只等这少女颠着小脚朝刘源的家院凑近了几步,她身后另有一个年约半百的婆子疾步跟来,抬起胳膊拦在少女身前,急得满脑门子都是冷汗。
“我的小祖宗!你知道这院子里有多少汉子?快回马车上呆着吧!嬷嬷这就给你进院去要一碗鱼汤!哎哟!别别别!别撞门呀!”
却见那个肥嘟嘟的少女一甩胖胳膊,堪堪将那婆子甩得倒退三步,她却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举起肥大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刘源家的院门上。院内正准备出门的五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知这门外是何人再捣鬼!
小厨房里,武梅花重新系上了布巾,她正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刘娟儿的背影,搓动双手低声道:“娟儿的手艺当真是我望尘莫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