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安这才抬起眼睛看着庄善若,他的目光像是一头小兽般炽热而无辜:“媳妇,是不是我不该来?”
庄善若压抑住内心的波澜,云淡风轻:“芸娘姐的手好了,我也正准备回去了。”
许家安似乎放了心,接过了烙饼,也不急着吃,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你走了第二日,家里就闹翻了天。弟妹一口咬定你必是不会回来了,还准备去宗长家让人帮着将你从城里拘回来。”
庄善若心中扑扑一跳,竟还有这事?
“还是小妹拿了你给她留的信出来,娘有些生气,却还是愿意等你半月。”许家安一股脑儿地将憋在心里的话倒出来,他的心思不过浅浅,哪里装得下这么许多东西,趁机一说为快,“好不容易等到了第十五日,弟妹早早地就帮我租好了马车,送我进城了。”
“哦,若是我不回来……”
许家安只当是笑话:“媳妇,你怎么会不回来?那包子铺哪有我们自己家好?”
“自己家?”庄善若嘴角掀起一抹浅浅的嘲讽,“若是你这趟没把我接回来,弟妹她说怎么办?”
许家安脸上的笑容一僵,半晌才道:“弟妹说了,二老爷在城里那么多的铺子,随便喊一声就能叫出几十个伙计来,到时候直接到包子铺里抢人就是了!”
庄善若知道许家安不过是转述童贞娘的原话,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向许家安的目光也不由得冷了三分。
许家安说完,咬了口鸡蛋烙饼,津津有味地嚼了几嚼,道:“娘将弟妹数落了一顿,说她若真的是这样行事,倒是不顾大家体面了。”
庄善若心中一哂。
童贞娘倒真的是闲着没事干,捉/奸不成,这会子竟处心积虑地要来抢人这一招了。她是什么?原来她不是人,只不过是许家花三十五两买来的供他们家驱使的东西!
许陈氏也不是有多少仁慈,只不过是看在许家玉的脸面上不想将脸彻底撕破,到时候榆树庄王家总会为她出头,免得里外不是人。
庄善若看着吃着烙饼吃得没心没肺的许家安,心中一动,忍不住问道:“大郎,也以为我不回来了吗?”
“怎么会?既然媳妇白纸黑字说是要回来,必然是要回来的。”许家安又咬了一口烙饼,含糊不清地道,“媳妇,你也吃,真的好吃!”
庄善若摇摇头,脸上的笑意就是一层外壳,僵硬得像是要龟裂成碎片,一片一片地掉落下来。
许家安虽然无辜,可她又是何其的不幸。听了许家安的一番话,庄善若内心对许家微薄的歉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倒是分明有了一股解脱的快感。
五十两银子!
虽多,可也不至于逼死人!
大妮说总要筹到十年八年才能筹得,她就偏偏不信这个邪了!
马车早就驶过了最是颠簸的一段路,渐渐地平稳了下来,掀开帘子,依稀能够看到连家庄零星的灯火了。
庄善若的心里的帆被憧憬未来的风鼓得异常的饱满,正要全力冲向一种全新的生活。
“哦,听小妹说,你出去五六日的时候,有人来找你。”许家安突然道。
“哦!”庄善若有些漫不经心。
“是个年轻的媳妇,听说是从榆树庄过来的。”
周素芹?
“据说长得很标致,说是等你回来,让你去村北的刘存柱家找她。”
不是周素芹。
庄善若觉得有些奇怪,除了老根嫂一家,连家庄她不认识旁的人了:“她可有留下姓名?”
“有,好像姓刘,叫刘春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