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瑞将芸娘的表情收到眼底,又道:“他们家的包子皮薄馅厚,特别是那馅料,比起寻常的包子来滋味独特,尝过一口便再也忘不掉,怪不得一个只卖包子的铺子能将生意做得那么大,真可谓是术业有专攻了。”
芸娘喃喃道:“是吗?”
“可惜,没过半年,也不知道这包子张的老板惹上了什么麻烦,竟在一夜之间数家铺子全都关了门。”郑小瑞喟叹道,“近百年的老字号,如今无处可寻,可惜,可惜哪!”
芸娘有些怔神。
“既然老板娘是南边人,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这家包子张?”
“听说过,不过我们家穷,又住在乡下,也没吃过他们家的包子。”芸娘回过神来,神情淡然地道。
“哦,是吗?”郑小瑞将凌厉的目光投到芸娘的脸上,突然一笑道,“我原本还以为再也吃不到像包子张那么好的包子了,没想到今日无意间吃到你家的包子,却将那时候的记忆又重新唤起来了。”
“郑老板,真是过誉了。”
郑小瑞负了手,又在狭窄的店堂里踱了两步,突然停下来,盯了芸娘道:“老板娘,你可与那包子张家有什么渊源吗?”
芸娘一愣,继而哈哈一笑,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神采飞扬。
“你笑什么?”郑小瑞嘴角严肃地撇着。
“我还巴不得能有什么渊源呢,到时候也能打出响亮的招牌,也不愁每日卖剩下的包子怎么处置了。”
“哼!”郑小瑞不置可否,芸娘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
芸娘知道郑小瑞不信,又将右手举起了,露出手上的绷带,道:“郑老板,实不瞒你,我这手伤了总有十来天了。这几日的包子全都是出自我妹子之手。”
郑小瑞的目光落到了芸娘右手的薄薄的一层绷带上,转头看向庄善若,似笑非笑:“许大嫂,你倒是能干!”
“包包子本也不算太难。不过是熟能生巧罢了。”庄善若知道芸娘混淆视听的意图,淡定地道,“我过世了的姑母,虽不过是乡间农妇,可那手包包子的手艺却是胜我几倍。只可惜她故去得早,要不然怎么的也要将她老人家请过来救急。那样的话,郑太太也不用吃得那么辛苦了。”庄善若又将球踢回到榴仙那儿。
果然,郑小瑞又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她不是什么郑太太!”
“恕我眼拙!”庄善若从善若流。
郑小瑞回头,见榴仙正在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原先嫌弃的茶水也喝了两碗,目光不由得柔和了一些。
美人,即便是吃包子这样市井的食物也能吃得活色生香。榴仙用帕子沾了沾嘴,抚了肚子笑道:“爷,这三只包子吃下去。我可着实是走不动道了。以后爷再诓我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再也不上当了。即便是再好吃的东西,也禁不住这样吃!”她嘟了粉粉的双唇,说不出的妩媚娇俏。
庄善若暗笑,刚才郑小瑞背过身子与芸娘说话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榴仙飞快地将一只包子塞到了身后的嫣儿的手中。嫣儿像是鸭子吞螺蛳似的三两口将包子吞进肚里,噎得直翻白眼。又不能喝口水顺顺。
剩下的两个包子,对榴仙来说,虽有些多,但也不至于太为难了。不过,美人都是樱桃小口,吃些精致的饮食。怕是这两只素包子吃下去,榴仙姑娘要花好几天才能克化了。
郑小瑞看了榴仙几眼,她若是要讨你欢心,定是能将你心底的一些小皱褶都照顾得熨帖的。只可惜,从一开始。她便苦心经营,把他当做了一头奇货可居难以驯服的猎物,一心一意地要一步步地将他收罗到她细心编织的旖旎情网中。
那么,他便只好装着糊涂遂了她的意,至少这样的美人虽然少了些灵魂,不过这副皮囊他着实讨厌不起来。
哼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郑小瑞知道榴仙想要什么,知道她的小心思,知道她的小手腕,所以与榴仙在一起他轻松自在;可是,秀儿却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他晾了她几个月,再见的时候,依旧从她的脸上看不出情绪的波动——无欲无求,他可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可是,郑小瑞知道,秀儿还有最后一块软肋,他即便是如何的心痒难耐,也都极力按捺住了,因为这个杀手锏他还要留到最后翻盘!
“许大嫂,许秀才可都还好?”郑小瑞看似不经意一句。
“都好。”庄善若淡淡一句。
“那就好!”
“是。”
可恶,这个女人竟然如此淡然,仿佛他问的不是她的男人,而是村里另外一个只有浅浅交情的人。
“他竟也舍得让你在外面呆这么许久?”
“郑老板说笑了,什么舍得舍不得,一来是帮帮自己姐妹,二来多少挣些嚼用,看病吃饭可都是要钱的!”
郑小瑞看着庄善若脸上带了笑,可是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一副极美的眉眼清清淡淡,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警惕——就像是某人。
“爷,你竟和她认识?”榴仙娇滴滴地道,带了微微的醋意。
郑小瑞不置可否地哼哼了两声,觉得榴仙有些甜得发腻,他向来不爱吃甜食。
“老板娘,结账!”突然觉得败坏了兴致。
芸娘心里松了口气,总算是要走了:“不过几个包子,哪能要郑老板钱呢?”
“多少?”
庄善若给芸娘使了个眼色,芸娘脆生生地道:“肉包子一个六文,素包子一个四文,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