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韫和,史季凰愣了一下,“十二妹妹。”
“十兄也来看望长公主?”是不是太早了?韫和打量着堂兄,满心古怪。
史季凰目光闪了闪,耳廓已是绯红一片,“受君侯所托,来给长公主送些东西。”他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有些刻意地回避,“长公主正用朝食,十二妹妹快过去罢。”
说完就匆忙离去,韫和在背后唤了好几声也未回头,郁闷得不行,这两人一个说用过,一个说正在用,那长公主究竟是用过了还是没用。
病了几日,沘阳长公主胃口一直不佳,吃了半碗粥便皱眉搁下。
侍女递上巾帕,她拭了拭嘴角,抚着眼周愈见明显的细纹,心中愈发烦闷多思,“一年不如一年,我是不是真的老了?”
色衰而爱弛,衰老始终是一个女人忌讳的话题。死了丈夫的女人,年近四十,她又何必在乎红颜尽褪。
侍女为她整好发髻,捧了铜镜给她看,“公主养颜从未懈怠半分,还似二八少女。”
虽是讨好她的话,长公主听了仍是十分受用,怯羞地红了红面颊。
她放下巾帕,眼角余光已经瞥见绮疎外蹑足进来的娇俏少女。
“犀娘,还不进来!”长公主脸上挂了笑容,支身倚坐起来,垂手理着衣襟和环佩。
韫和笑嘻嘻地走进来,“姨孃耳聪目明,哪有见老。一点也不像我母亲,常年熬着,熬得眼睛也不顶用了。”
迦南是沘阳长公主最小的妹妹,史府败落后带着家小亡命四海,其中艰辛可想而知。长公主神色黯了黯,慈爱地拉过韫和的手,“怎么走路像只猫似的。”
“我怕惊扰姨孃嘛。”
侍女服侍韫和脱下斗篷,置了茵席挨着美人榻,韫和抚裙跪坐,伏在榻沿上细细打量长公主,“咦”地一声,“姨孃是不是还没见好?脸这般红,莫不是还在发热?”
她抬手要试一试温度,长公主轻巧地握住,本就可疑的红晕又增添了两分,“才吃了半碗粥,身上有些热了。”说罢让侍女去取纨扇来。
很热吗?韫和一路过来还觉得有些凉。
侍女递来纨扇,韫和替长公主纳着风,想起此行目的,迟疑道:“姨孃,舅娘有没有好一点?”
长公主饮着温汤,“我好些时日没入宫,不甚清楚,只听宫里传信,皇后连续几日高热不退,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具体是什么情形明日去了才得知晓。”
韫和双眸一亮,放下扇子道:“姨孃入宫视疾,能不能带上我?”
上次宫中突发之事至今都叫人后怕,长公主只以为她顽心不改,哪里知道她的心思,因此很果断摇头拒绝,“不行。”
韫和耷拉着脸,“姨孃的担忧我知道,如今不去,等到东宫大婚也是要去的呀。”
看长公主盯着她笑了一下,韫和以为松了口,正要谢她,便听长公主幽幽地说了一句,“到那时又再说。”
实在无情得很,韫和噘了噘嘴,撇开纨扇气冲冲地扭坐到一旁,无聊地去拨那茶炉里通红的炭。
这小东西打小就是矜贵娇养的,大了还被迦南惯着,长公主摇了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去戳她的脑门。
韫和捂着嘴偷笑,抬头之际,门外现出一个人影,大步流星而来,赫然是她表兄杨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