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之见!”
抬眉看了看穹阳宫的大门,蔺继相深吸一口气,压着性子对我做出了解释。
“姬喜居心否侧,每日拉着他狂灌酒水,为的就是打听你的过往和此时的心机,稍有不慎就会致你于万劫不复之地。”
他压着嗓音,说起后胜,又道:“他虽是知道轻重,然这些时日姬喜拉拢着与他‘掏心掏肺’,你当他能撑过几时?一个不妨他酒后失言说出些什么来,那死的人可就是难以计量的了。”
这些话有道理,所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后胜就是再知道轻重,奈何的住姬喜有心探听的多少花招呢!
“就没有其他法子解决了吗?可以让舅爷离姬喜远点的。”我弱弱道。
我的悲切让蔺继相锁紧了眉头,兴许他觉着我太麻烦又幼稚了吧,不过身处穹阳宫外、对象又是我,他到底还是忍了下来。
“你当后胜真那么无辜吗?”他冷颜揭穿了我所不知道的一件事实:“当初整个齐国都要归降,我连和氏璧都拿出来给王上保命用了,王上何以会突然转了性情逃亡出去?天下间他又能活着逃到哪里去?”
这些问题的确是问住了我,因为不光是我、相信很多人都在为田健的突然逃亡而觉着他是在自寻死路,而今蔺继相这么赤裸裸的说给我听,倒是叫我心有不安了。
“你是说,逃亡非王爷爷本意?”我问的小心翼翼。
蔺继相答的相当的坚定。
“为了来咸阳之后一支独大、受尽优待、他强令王上逃亡送死,如此贼人、丝毫不顾当年君太后所托、一己私欲满肠,有什么值得怜悯的?”
亡国之人,国之元首和下座的人所受待遇的确不同,如是田健本尊为首田氏子孙,那后胜在咸阳城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原来人人都是那么的不简单,原来一件看似通顺的事情、内情都有那么多藏污纳垢的负面能量,我真的是没有什么长进的。
见不到病中的嬴政,又惊忧中听到这些消息,我也是够受的了,故而看着蔺继相畅通无阻的进入到穹阳宫中、目的不明,我的回程路上的心境可想而知了。
蔺继相平安从穹阳宫出来的消息传来不久,嬴政直接下令处死姬喜的诏令也正传遍了穹阳宫、漫延至整座咸阳城,这本是两则对我有利的消息,可是一起听来却是不能安心的了。
嬴政不知道蔺继相和后胜的关系,何以见了蔺继相就处死了姬喜呢?
若说嬴政特意召见蔺继相是询问他对后胜与姬喜之事的看法的,那打死我我都不会相信,蔺继相本就是以一介琴师“林儒”的身份在嬴政跟前出现的,嬴政又心结于他难解,何以会召他议燕齐之地的事宜?
莫不是,嬴政寻到了蔺继相背景的蛛丝马迹,想要以此去试探蔺继相对后胜的看法,姬喜的死是他们俩人较量之后的结果?
“可能从联络密函中探听些相爵入穹阳宫的内情?”我问洛葱。
洛葱除了和蔺继相往来密函之外,还和蔺继相安排的其他人偶有来往,我不能干预蔺继相过多的事情,那从侧面了解总是可以的吧。
洛葱不确定蔺继相入穹阳宫的内情是否让下属的人知道了,但是我想知道,她自然会去追踪的。
“奴婢让穹阳宫外围的人去探听一下,再去发密函求实,夫人莫要担忧相爵了,他能够平安从穹阳宫走出来,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我轻轻点点头,张口想要喊住洛葱、要她再探听一下嬴政的病情,但想着还能够顾及庆典和姬喜的事情,想来他是无甚大碍的了,于是自己闭了嘴。
边角消息我很快就知道了一些,不过最先到的不是穹阳宫和密函传来的,而是在宫中服侍孕期的嬷嬷们传出来的。
一个刚从宫外回来的嬷嬷对下面的人说,嬴政在为赵高的死烦心中,故而对于一直求见的姬绾连连拒绝,今时更是在不悦之时直接对姬喜判了死刑。
洛葱回来证实了这个传闻,她说嬴政之所以只见他召见的夫人们,大抵也算是给姬绾面子了(若是同为求见,见别人却唯独不见姬绾,可见姬绾会有多么的难堪);
洛葱还说,当初蔺继相看出蒙毅和赵高不对,故而利用蒙毅除去了赵高,又算准了嬴政会为赵高不平心绪的事实,将姬喜推上了风口浪尖,而蔺继相自己,也准备在这个时点取得嬴政的好感。
取得嬴政的好感哪里是件容易的事情,我不知道蔺继相的手段是什么,但是我对于他平安走出穹阳宫后的安危是放下些心来了,不管怎么样,他用心去接近嬴政、总比嬴政找茬要见他安全的多。
但,赵高他,真没了?
齐溪宫中没有人能够码定这个事件给我听,可是我却潜意识里相信了赵高的死,只是,我依然想不透他为何会死。
心波未平,世局很快就又激起了心潮:姬绾被梦昙“揪”出来了!
梦昙在被嬴政召见的时候称,姬绾曾经帮助姬喜做出不可饶恕的污浊事情。
据外界传闻的版本称,当时梦昙信誓旦旦的说在她的认知里,姬喜从来都是表面对嬴政恭顺,可私底下从未放弃过燕太子的耻辱和仇恨;
姬喜在亡国前一直和赵嘉勾结对抗秦国、企图继太子丹后再度谋划刺杀嬴政,但是后来姬喜又贪生怕死、背叛盟国以求保命,其心下贱、行径拙劣,若留此人及其嫡亲在咸阳,实在是辱了咸阳的圣地了。
这本还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