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到了内三院众臣议事的地方,竟发现群臣只来了十之二三,且都是些不管事的人,索尼病重没了,议事处只有遏必峦苏克萨哈在这里,他扫了一圈,都没瞧见鳌拜的影子。
玄烨也没有说什么,照往常一样端坐一旁听政,人来得不多,遏必峦苏克萨哈也不过处理了几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作罢了,在二人请示了玄烨之后,玄烨摆摆手道:“你们既结束了,也不必顾忌朕,自去便是,朕有话跟两位中堂说。”
自此众臣离去,遏必峦苏克萨哈单独留下来,玄烨也没绕弯子,直接开口便问道:“鳌拜没来?”
遏必隆没说话,苏克萨哈闻言,重重哼了一声,道:“他现在哪里还有来宫里议事的功夫?皇上方才不是也瞧见了么?这该来的人还不到十个人呢j上以为这些人都到哪里去了?这些人都去了鳌拜的府上,咱们这里说的不过是不痛不痒的事情,人家在鳌拜的府上,那议论的才是军国大事呢!”
“中堂大人这话欠妥,老臣就不大赞同你的话了,”
遏必隆道,“鳌中堂这几日欠安,就回府休养去了,这是你我都知道呀,至于说大臣们都往鳌中堂府上去议事,这话更是无从说起了,只因为朝中的事儿都必得咱们四个一致同意了才能往下处理,所以这事儿咱们两个说了不算,鳌中堂不能来,大家就只好去他府上问他了,这有什么不妥吗?若说这个不妥,那索中堂病重不能上朝的时候,大伙儿不是也往他府上去议过事吗?所以老臣觉得,中堂大人不必这般说话,人老了,谁没个病痛的,咱们要体谅才是呀j上,您说,是不是老臣说的这个理儿?”
“遏必隆,你说的很好,难怪先帝在时,都时常赞你很会说话的。”
玄烨笑了一笑,遏必隆是个惯会和稀泥的人,先帝爷赞他会说话,实际上也是说他说话没有重点,更没有自己的立场,他就是哪边都不得罪,见苏克萨哈说鳌拜的不是,他如今又跟鳌拜结党,鳌拜又不在这里,他自然要替鳌拜说话的,玄烨算是看出来了,遏必隆如今是被鳌拜拿捏住了。。
遏必隆这番话,自然又惹了苏克萨哈的不痛快,若非皇上还在这里,他肯定又要跟遏必隆对骂起来,鳌拜是结党篡权,索尼那是忠心为国,他能跟索尼相提并论吗?
不过话说回来,苏克萨哈心里也是极其厌恶索尼的,就为了圈地的事情,索尼自个儿是正黄旗的,竟支持鳌拜跟正白旗的闹了起来,苏克萨哈现在是孤立无援,在辅政大臣里头算是一个人的阵营了,他心里真真是不痛快,更恨自己有眼无珠,竟相信索尼是个忠心为国的,如今牵扯到了他自己的利益,还不是不顾天下苍生百姓,只想着要把两黄旗的地给换回来!
苏克萨哈厌恶遏必隆说的话,因此干脆闭紧嘴巴什么都不说了。
玄烨见二人这个样子,也懒得再说旁的事情,直接开口问道:“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的事情,你们几个人议的结果怎么样了?”
之前他曾屡次在三人面前表示过,不要杀了苏纳海等三人的性命,他知道这很难,四位辅政大臣,恐怕只有苏克萨哈一人有心想要保住这三人的性命,所以玄烨就希望他们多少能在乎一些自己的意见,好歹他也是个皇帝,虽不能下达圣旨,但他的话,辅政大臣多少也该做些参考的。
哪知这话一出,遏必隆脸色就有些变了,苏克萨哈脸色更黑,更是沉默不语,连看都不看玄烨了。
玄烨心道不好,开口便问苏克萨哈道:“你们没有议出结果来?”
哪知苏克萨哈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哑声道:“皇上不要问老臣,问遏必隆吧。”
待玄烨看向遏必隆,遏必律笑两声,不得已上前一步回道:“回皇上的话,这事儿已有结果了,只是前些日子皇上病着,就一直没有告诉您。当时议事的时候索中堂和鳌中堂都是在的,咱们四个人说的就是这件事,只是从头至尾,苏克萨哈大人都一言不发,老臣与另两位中堂大人都认为应坚持原判,应置重刑。所以在月前,鳌中堂已经称旨,将苏纳海、朱昌祚、王登联三人处予绞刑,家产抄没。”
“你们——”
玄烨一瞬间就要大怒,却在此时想起自己在奉先殿跪着的那一天来,硬生生的压下怒意,一字一句的冷道,“你们倒是把朕再三强调的话给忘了,这么说,这圈换旗地是换定了?”
他始终不同意将这三人重重治罪,却没有想到,鳌拜竟然擅自矫旨,将这三人用了重刑。
“皇上是仁君,但这三人实在太过分了,臣等不得不法办了他们给众臣瞧一瞧,否则怎能政令通畅呢?圈地换地之说,是当年□□太宗就定下来的旧例,臣等不敢擅专,还请圣上明鉴。”
玄烨沉默许久,忽而扯唇笑道:“遏必隆,你说得对,□□太宗的旧例等遵守,你们做得很好。”
玄烨丢下这一句话,起身便从议事处出去了,再不管身后二人,他临走之前深深看了苏克萨哈一眼,难怪方才他一字不肯说,原来这一局,苏克萨哈是输了,输了个彻彻底底,只怕从苏纳海等三人被处以极刑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苏克萨哈的惨败,注定了这场圈换旗地之争已鳌拜的得势而告终。
他不是替苏克萨哈惋惜,他心里想着的是正白旗和镶黄旗旗下那些旗民,只怕这个冬天,他们是过不好的,还不知有多少人会因此而丢了性命,被冻死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