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庄听她这话,沉默许久,转头对着后殿道:“你都听见了吧?你也不必藏着了,出来吧。”

珠锦一愣,却见玄烨从后殿走了出来,到了她跟前,眸光灼灼的看着她,珠锦与他对视一眼,只觉得他的眸光太复杂太难懂,一时她也看不透了,可心下却另有疑问,难不成祖孙两个一同做戏诈她的话?试探她的真心?

玄烨看了珠锦许久,这才撩起衣摆随着她身边跪下,对着孝庄道:“多谢皇祖母让孙儿听见皇后的真心话,皇祖母要罚孙儿,孙儿毫无怨言。”

他方才来时,被太皇太后一顿骂,心里多少有些别扭和不自在,做皇子的时候从没有被人这样骂过,后来登基做了皇帝,太皇太后也从没有如此疾言厉色的骂过他,他心里多少回因此觉得难堪和难为情的,再加上他也想通了,太皇太后如此疾言厉色恐怕也是怕他闯祸,因此他心中也有些愧悔,一个人在后殿待着的时候,心里就都在想这些事情。

待珠锦来了之后,听见皇祖母问她的那些话,听着她的回答,除了震惊之外,他的心竟意外的平静了下来,然后,心里慢慢悠悠浮上来的皆是感动,他竟从来不知,原来在她的心中,自己竟是如此的重要!

也因为她不肯失信于他,而选择失信于皇祖母,玄烨想,她这样的心思,只怕整个后宫都找不出第二个来,她果然,跟旁人是不一样的。

“怎么?你们两个倒是要一同共患难么?倒是我这个老婆子成了逼迫你们的恶人了?”

孝庄看着面前跪着的两个人,倒是被二人的模样和玄烨的话气笑了,“你两个都做错了事,这不罚肯定是不行的,这事儿啊也不用外传,你两个心里清楚就行了,锦儿,我方才就跟玄烨说了,让他去奉先殿前在先帝灵前跪着,直至想通了为止,你也陪他一道去跪着吧,好好想想你自己的错处。”

“是。”

珠锦答应一声,心里一叹,只得跟着玄烨去了奉先殿。

孝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苏麻喇姑在一旁瞧在眼里,等二人走远了,才开口问道:“老祖宗真的要罚皇后与皇上一同跪奉先殿?老祖宗真的觉得皇后做错了?”

苏麻喇姑倒是没想到太皇太后会这样处置,她在旁边冷眼瞧着太皇太后的样子,似乎并非对皇后的做法很生气。

“我不认为她做错了,但是,她也确实违背了我的话,她失信于我,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两回事,不能混淆一谈,不过,如果唤作是我,我也会像她这样做的,”

孝庄解释道,“苏麻啊,我在心里是赞同她的,只是我面上却不能显露出来罢了,她是个聪明孩子,我这样做,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她和皇上好,她会明白我的苦心的。”

孝庄顿了顿,又道,“说起这个,我倒是想起皇上去南苑之前,我跟皇上说的那些话来,你也知道的,当时我告诉皇上说,皇后就必须对皇上又爱又怕又敬的,当时我瞧皇上的样子就像是没听进去的,我心里就担心得很,如今瞧他两个这样相处,倒是别有一番趣味,若果真皇上把她调/教成了我说的那个样子,只怕这件事情,这孩子也没有这份担当了。”

“那老祖宗是不打算插手皇上与皇后之间的事情了?”

孝庄闻言笑道:“是啊,我瞧着他两个都是聪明孩子,锦儿尤其是个有分寸的,瞧着她的样子不大爱说话,但就是能讨人喜欢,比那些口里装了蜜糖的人强远了,她心里对皇上该如何,只怕早就有分寸了,我瞧着玄烨也是越来越喜欢她的样子,所以我一想啊,这倒也罢了,他们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法子。”

因孝庄的插手,玄烨最终没有实施他的计划,也没有让长泰和纶布再把他的心思告诉旁人,他依旧照常去上朝房听政,听四位辅政大臣议政,下午依旧队的那十几个少年折腾着玩儿,甚至不再理会外头的事情,只当朝廷是一片风平浪静的,也正如孝庄所说的那样,他在逐渐学会忍耐,学会等待时机。

然而,朝廷上下,却并非一派风平浪静,反而是事情连连发生——

康熙五年三月,首辅大臣索尼上了一道折子请皇上亲政,这折子自然被玄烨留中未发,但是也确实起到了抛砖引玉的作用,让玄烨看到了谁对他是忠心的,而谁犹豫不前迟疑不定,这些人的名单基本上都存在了玄烨的心里,而鳌拜一党的人果然都没有上折子,其中也有不少人不知是不是得了鳌拜的授意,吵吵嚷嚷的引经据典的说明皇上不该在此时亲政,又有大臣上折子反驳,两边的人倒是为这事儿吵嚷起来了。

这一整年朝廷就为了两件事吵吵嚷嚷的过来了,一则便是鳌拜挑起的两黄旗和正白旗的圈地之争,一则就是索尼上折子提请的请皇上亲政一事,但是说起来,后者还只是在朝中吵嚷,前者却已在天下特别是京畿地区掀起轩然大波了。

户部尚书、隶正白旗的苏纳海上折子写明,他认为土地分配已久,且康熙三年时已有圣旨,称民间土地不许再圈,亦反对更换。鳌拜闻知此事,暗地里存了欲置苏纳海于死地的心思。

此后,虽有议政王大臣复议此事,又有都统贝子温齐等人查勘八旗占地的详情,辅政大臣仍称旨说,永平府周围土地未经圈出,应令镶黄旗移住。并援引先帝爷的凡事俱太祖太宗例行之旨,极欲实现鳌拜之心愿。

四月间,户部遵旨议复镶黄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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