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人证自然是没法带到陛下面前来,但只要散播一些传言,逼迫杭穆烽和杭昭韵两人滴血验亲,一看便知。
既已捅到陛下面前,当着陛下的面杭穆烽不能撒谎,不然便是欺君。杭穆烽来到昭韵旁边,冲正位上的明丰帝行大礼“微臣家事劳烦贵妃娘娘记挂,臣实在惶恐”
这话一出,秦公险些笑出声,还好意思说他是老狐狸,彼此半斤八连,谁也别笑谁。
朱贵妃暗指穆烽不禀告昭韵身世涉嫌欺君瞒上,不仅要踩杭昭韵,连带着连杭穆烽也要一起踩,这是要对整个杭家出手了。
而杭穆烽简简单单一句话,反手给了贵妃一个大耳光。后宫一届嫔妃,对镇守西境的骠骑大将军关注至此,意欲何为?是要排除异己还是拉拢其为二皇子所用,现在的局面看来,显然是前者。
自大周立朝以来,后妃是不得干政的。尽管历朝后妃母凭子贵,多少会暗中相帮一些,但会放在明面上的,当真没有几个。
今日大殿上朱贵妃此举无异于告诉陛下,她在帮衬着二皇子铲除异己扫清障碍。若她只是踩昭韵,陛下或许认为只是女人间的争斗,而扯上杭穆烽,意思便大不相同了。
“陛下在上,臣不敢撒谎,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昭韵的的确确是杭家的血脉。”杭穆烽的答话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只听他继续说道:
“世人皆知臣出身江湖草莽,蒙陛下抬爱,擢升臣为将领,此恩臣没齿难忘。然京中少有人知道,臣实际上还有一个兄长,当年臣执意投身军旅,险些被父亲打断腿,是兄长帮忙说服了父亲。”
“兄嫂早亡,只留下一个孤女,臣不忍兄长之女孤苦伶仃,故而将其接到身边抚养。昭韵虽不是微臣的亲生女儿,但实际上是杭家的长房嫡女。”
如此坦坦荡荡的回答让朱贵妃气不打一处来,杭穆烽一介武将,弯弯绕绕的心思怎么那么多?半点也不好对付。
杭穆烽承认杭昭韵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却说杭昭韵是他兄长的女儿,也是杭家的血脉。他即是叔父,又养育昭韵成人,昭韵唤他一声父亲不为过。
这本就不是朱贵妃想要的结果,耗费心机揭开此事,怎容如此重重拿起轻轻放下?
“原来栎阳竟是杭大人兄长之女,如此说来倒是委屈她了,从长房嫡女降为了庶女”皇后不徐不疾地捅出一刀,扎得朱贵妃心塞不已。
事情怎么会如此发展…她原意是要指控杭昭韵伪造身份杭穆烽欺上瞒下,好让陛下削了杭昭韵的封号爵位,可…怎么反倒是杭昭韵受委屈了?
而此时昭韵恰到好处地接上一句:“叔父养育昭韵成人,对臣女恩重如山,虽非生父胜似生父”
漂亮话都诶这位父女说完了,倒让人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二皇子无力地叹气,母妃说昭韵就交给她料理,就是这般料理的啊…
大公主眼见情势急转直下,连忙出声道:“父皇,杭昭韵之过父皇就不追究了吗?她尚未出阁便与男子私相授受,父皇封杭大人之女为县主时,她也未曾禀告其并非杭大人的亲生女儿,如此品行不端之人,封赏她只怕会遭天下人诟病啊父皇!”
话说得大义凛然,字字诛心,昭韵心底生出几分火气,朗声抗辩道:“大公主,您莫不是忘了,您的指控并无实证吗?陛下封赏的圣旨正在杭府摆着,写的正是臣女之名,臣女未曾冒名,何来欺君罔上品行不端之举?”
“你少在这里巧言善辩,你说我没有实证,你又能拿出什么铁证来?”顾初夏不肯相让,锻庋酆臁
殿内气氛甚是尴尬,明丰帝对胡搅蛮缠的顾初夏头疼不已,杭昭韵提出来的实证都被她说成是伪造的,只凭臆断谁也说服不了谁。
此时门口传来清亮女声“如果说,我可以作证呢?”众人循声望去,从大殿门口款款走来一道窈窕身影,塔库斯顿时眼睛一亮。
皇后娘娘忽然紧张了起来,女儿遂了她的意来了,可这并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三公主背脊挺直目不斜视走上前向主位上的三人行礼“儿臣参见父皇,参见祖母,参见母后”
“三妹,你方才说什么?”顾初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语气中隐含威胁之意。而顾香寒视若无睹,坦诚地说道:“儿臣可以为栎阳作证,九月十八她并不在京城”
昭韵低呼一声“殿下”迎着顾香寒看过来的视线,轻轻地冲她摇了摇头,眼里满是不赞同。
三公主要为她作证,势必要说出自己流落云州一事,当着朝廷重臣及外宾的面再剜一次伤口,昭韵心有不忍。
两个姑娘家的小动作被众人看在眼里,太后看出昭韵对香寒的维护,心中微暖。
顾香寒冲昭韵微微一笑,坦荡地说道:“父皇容禀,儿臣此前颠沛流离,在滨远河上飘了两个多月,犹记得九月十五月圆之夜,儿臣曾对明月许愿能脱离虎口,未曾想第二日真的遇到了天降神兵”
三公主每说一句,大公主的脸色就白一分,顾香寒你疯了吗?当众说出自己失踪数月的事,当真不要自己的名声了。
“当日从歹人手里将儿臣救出来的,正是昭韵与云州府的衙役。如此,大姐是否也要说,我也是被她收买的人之一呢?”顾香寒直视顾初夏的眼睛,反唇相讥道。
“香寒!”皇后娘娘又惊又忧,此前对外声称三公主得了急病避不见人,如今她却自己说起先前被掳一事,等于昭告天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