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夏只顾着往昭韵身上扣帽子,却忘了,指控一方知府与将军勾结,事态非同小可,这是欺君罔上的大逆之罪。
局面演变成这样,杭穆烽自然不能再等陛下问及他,当即站出来陈述事实:“陛下,大公主久居深宫不知朝廷法度,还望陛下见谅,容臣为公主一一道来”
攻心为上,谁不会,不过是看愿不愿意用罢了。大公主若只是指责昭韵行事不检点,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要避嫌,如今火都烧到他头上来了,他还默不作声吗?
“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文臣武将界限泾渭分明,职责各有不同。骠骑大将军虽是朝廷正二品将军,却无权号令一方知府四品大员。”
杭穆烽所说均是事实,文臣和武将的晋升方式有所不同,互相给几分薄面倒有可能,但以他的职衔,勒令一州知府显然是不可能的。
要说实权,一州知府的权力可比他这个大将军要大多了,更何况他又何必为了改时间这么一件小事劳动各州的知府。
“县主在云州查察军妓一案,乃是微臣下令,事发时正值八月底。昭韵未封县主之前,长年随微臣在云州,甚少在京城,微臣不知杨世子为何认得小女”
朱贵妃闻言脸都快气黑了,杭家父女都是巧言善辩之徒,杭穆烽打脸初夏没见识,又指责白越国世子恶意诬陷。
大殿上的消息不多时传到后宫,皇后娘娘希望香寒能与西厥国王见上一面,当面聊一聊,出席宴会前还到女儿宫中走了一遭。
皇后娘娘走后,三公主的贴身宫女也在劝她迈出这一步。被说得多了,顾香寒有些动摇,让自己的婢女到大殿附近探听消息。
得知长姐对昭韵发难,顾香寒有些坐不住了。昭韵救她时正是九月下旬,那个时间她怎么可能出现在京城与杨世子私会?
不过她相信昭韵会有办法化解,不多时再次有人传话,称昭韵自请验明正身,顾香寒便知她已被逼到一定地步,‘腾’地一下站起来,领着婢女走向大殿。
“初夏,有的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不得随便猜疑大将军和知府有所勾结。你年纪尚小不懂其中的厉害,先退下吧,日后本宫会亲自教你”皇后娘娘警告道。
朱贵妃与皇后不合多年,顾初夏并未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当即顶撞道:“儿臣是不懂朝局,但杭昭韵持身不正,怎配当这县主之位。父皇,她当着您的面都敢抵赖,人品可见一斑,她若真没有干过,为何杨世子会说认得她而不说是别人呢?”
“放肆!朕封赏谁,还要先问过你不成?”明丰帝终于怒了,他算是听明白了,他这位好女儿是在教训她的父皇昏庸,识人不清封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当县主。这不只是要将昭韵踩下去,更是在踩他贵为天子的权威
朱贵妃看情形不对,陛下显然是对初夏不喜了,连忙出言缓和道:“初夏不通世事出言无状,请陛下宽宥,说起来都是臣妾的不是。”
不痛不痒地一句话就想带过?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皇后娘娘冷眼旁观着,后面只怕还有更劲爆的事。
大公主顾初夏今年已有十七岁,这么大的孩子了说话还这么口无遮拦,若是无心那便是真蠢,在宫里长大的孩子不至于傻到这个份上,既不是无心就是有意,看来她们是不准备放过昭韵了。
明丰帝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又有你什么事?”陛下的语气算不上好,显然大公主的话让他的心情很不悦。
然而箭已上弦,不把杭昭韵置于死地她们绝不会收手。朱贵妃在自己的原位上施礼,嫣然笑道:“前几日在宫中听下人嚼舌根子说县主身世成谜,初夏这孩子心性单纯,又嫉恶如仇听不得这种欺上瞒下之事,故对县主稍显不客气了些,请陛下见谅”
杭穆烽神色一变,而正跪在陛下前面的昭韵依旧从容淡定,神色未曾变动分毫。
“贵妃娘娘何出此言?”陈贵人故作疑惑地问道,在场之人看得出来这分明是在一唱一和,昭韵神色肃然,她倒要看看,朱贵妃等人给她准备了什么下酒菜。
“是臣妾管教不力,下人议论县主并非大将军亲生女儿时,虽已喝止但还是被初夏听了去。这孩子压不住心性,故而…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陛下责罚”朱贵妃姿态放得很低,所说的话却字字珠玑。
明丰帝一怔,倒没想到还有这种事,杭昭韵竟不是杭穆烽的亲生女儿?这在明丰帝看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亲生和收养,只要是养在膝下的,都是女儿,又有何区别呢?
然而朱贵妃一口一个县主,暗指杭穆烽有欺君罔上之嫌,当着朝中重臣的面,若将此事轻描淡写地揭过,难免引起非议。
好一招攻心为上啊…明丰帝面上不显,心里很是不快,朱贵妃母女百般置昭韵于死地,所为何事已是昭然若揭。
她们明知此时行事会引起陛下的不满,可还是这么做了,只能说明,朱贵妃母女对杭昭韵忌惮颇深。
明丰帝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下面一直未曾开口帮腔的二皇子一眼,敢做不敢当的窝囊东西,到头来还要母亲和妹妹出面。
大殿上的朝臣们错愕不已,大家皆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连秦公都有些吃惊。昭韵的眉眼与杭穆烽有几分相像,谁能想得到会有人说昭韵不是杭穆烽的女儿?
此时既已被当众提起,只怕是揭不过去了,明丰帝看了皇后一眼,心中明了陛下暗示的皇后肃然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