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的策略收到了效果,虽然他叽里呱啦对牛弹琴说得口沫横飞,而包围他们的海罕士兵听得一头雾水面露不耐,但到底是没有鼓噪起来。终于,外面传来诺敏的娇喝声:“让开,让开!都给我退下。”
听见诺敏声音,王二和七斤心中大定,两人都稍微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直起身子向诺敏说话的方向看去。只见诺敏披着头发、怒气冲冲的闯进来,一边走一边用马鞭胡乱抽打着周围的兵丁,然后站在七斤边上大声喝骂:“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对远来的贵客动刀动枪,活的不耐烦了吗?”转头看七斤身上的血迹,诺敏气得眼泪都出来了。很明显,诺敏匆匆赶来,对发生的情况尚全然不知,这时旁边一个婆子悄悄地走上前来,对着诺敏耳语一阵,诺敏脸色大变,瞪着七斤说:“是你干的龌龊事?”七斤大怒“放屁,我才刚从你那里出去,干他娘的什么坏事。我是被你的侍女骗到杀人的地方去的。”诺敏一听反倒笑了起来,“好,不是你做的那就没事。”她转身朝着外面傲慢的说:“这里谁管事,滚出来个人说话。”
周围鸦雀无声,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承受别乞的盛怒。诺敏得意的准备拉着七斤和王二先走人的时候,人群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传过来:“别乞且慢!”人丛分开,一个白胡子老头在护卫簇拥中从火把阴影里走了出来,这老头一出场,就见诺敏立刻蔫儿了,她声的朝七斤和王二说:“坏了,这是我叔祖宝利德,族里专门管族规和刑罚,最是严厉不过。”
诺敏这白胡子叔爷长了一个大鹰钩鼻子,一脸阴鸷的模样。他朝着七斤恶狠狠的等了两眼之后,对诺敏说:“别乞,可敦被杀,是族里几十年来从所未有的事情,事关你父亲和全族声誉,怎可私相授受。请别乞让开,来人!给我将此二人拿下严加讯问。”诺敏听了大怒,大喝一声:“谁敢!”然后对着宝利德怒目相对:“叔爷爷,难道我的担保也没用吗?这二人是我的好朋友,又是正在参加招亲的上国贵人,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不怕将来出事吗?”
宝利德对诺敏竟敢忤逆自己的命令挺诧异的,脸上浮起怒色,道:“别乞别闹孩子脾气,这儿可轮不到你撒娇。难道真的要请出你父亲来管教你么?”“谁在撒娇,我在和你讲道理!这人来到我族不过十天,从来就不认识可敦,并且刚刚从我帐中离开,怎么就会立刻去杀人?难道是我指使的吗?”诺敏为了维护七斤,这会也顾不得避嫌,连七斤夜里还在她帐中流连都当众说了出来。虽说海罕作为胡人部落,男女之防与中原大异其趣,但是一个伙子半夜钻别乞帐篷的事还是巨大的八卦,一时周围人众中一阵窃窃私语。
“那也未必不可能,别乞和可敦平时关系可不怎么样吧。”宝利德根本不为所动,几句话连诺敏都牵扯进去了。这时,王二突然醒悟,抓着七斤的胳膊问:“你说刚才是别乞的侍女引着你去的可敦帐篷?此人你可认识?”“当然是,就是那个身子胖胖爱穿绿裙子那个?”七斤恨恨的道。“啊,是塔娜那蹄子,我弄死她!”诺敏今晚勃然大怒的次数越来越多。
“别乞赶紧派人去找这个叫塔娜的下人,找到了什么也不必讲,堵了嘴抓回来交给宝利德长老,路上记得不准她和人说话。要快!”王二迅速的和诺敏说。然后他转向宝利德:“长老在上,可敦遇难令人痛心疾首。既然身处嫌疑之地,我兄弟二人为了自证清白,绝不会逃跑,一定全力配合长老调查,这就随长老一起走。既然是有人陷害我等,不弄明白了,我可也不能罢休。”宝利德汉语听说能力不错,听王二前后这两段话后,倒是点了点头,态度和缓了不少,他对着诺敏说:“别乞现在派熟悉那丫头的人出来,我让人跟着一起,一定要尽快找到此人。你二人现在随我走。”派人去抓塔娜之后,宝利德又分派人手封锁乌塔大帐附近,同时在整个营地加派人手穿梭巡逻,然后带着王二和七斤一起去他的驻地审问。诺敏不放心,硬跟着一起去了。
宝利德对王二和七斤目前还算客气,并没有上什么强制措施,进了自己的大帐,还叫人上了奶茶,但是七斤嫌疑人的身份是坐实了的,众人坐定,他就开始交代今晚详细的情况。
他说,自己离开诺敏帐房大约是辰时已尽接近巳时的时候,也就是大约晚上九点钟,这个时间点也得到了诺敏的认可,周围的很多仆妇都能证明。但是,他刚刚离开诺敏住处不远,就遇到了塔娜,慌慌张张的说乌塔大人召见,让赶紧过去。七斤说当时他心里也很奇怪,乌塔之前一直对他们视而不见,怎么可能突然召见呢。塔娜却说是所有参加招亲的人都被叫去,而且王二也已经过去了。七斤听了这话就觉得好像也说得过去,而且塔娜又是平常常在诺敏身边服侍的熟人,他还经常拿她胖乎乎的样子开玩笑的,也没有多想,就跟着一起走了。
七斤本来对营地的路就不甚熟悉,到了乌塔大帐附近,就更没来过了,只能跟着黑走。塔娜领着七斤拐来拐去,一路上也没有人拦阻,到得一个帐篷前面,塔娜说到了,因为自己身份低微不得允许,所以请七斤自己进去。这话本来没错,但七斤有点疑惑的是,既是乌塔召见,难道不应该是在都指挥使大帐吗,还是算是私下里先面试一下各准女婿?而且帐外一个侍卫也无,更显得有点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