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陆浅自知无力掌控局面,既然已经打草惊蛇,若不赶快擒住他们只怕又要生出变故。
至于会不会让魏王谋反一事公诸于世,他想顾及,也顾及不了了。
陆浅刚想点头应允,可忽然听她提起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视线游移了一下,这才发觉易之如身后始终站着一个精瘦的男子,整个人锋芒毕露地好像一柄利刃,连看人的眼神都透着精光,他随之便心念一动改了主意。
他摇头,动了动身子愈发地焦急,好不容易撑着坐起来,易之如连忙扶住他,帮他倚好被子。
陆浅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小口小口地往外吐,过了半天,才示意易之如靠近一点,附在她耳边艰难地说:“……山上……坟地旁……停尸的……院子……”
易之如眨了眨眼,他的声音像用破风箱拉出来的,也不知听对了没有,她看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山上坟地旁有间停放尸体的院子?”
陆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又费力地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有个驼子……玄玖……”
“驼子?玄玖?是驼子的名字吗?”
陆浅颔首:“暗地,暗地里……捉他……来……他被……关起来了……”
“好。”
“……小心……邪术……”
“邪术?”易之如诧异地瞪大眼,这世间真有邪术这种东西?
难道他就是中了邪术才伤成这样?
难怪!她敛下眼,侧头对身后沉声唤道:“薛战。”
薛战急忙上前一步:“郎君!”
“都听到了?”
易之如声音冰冷又苍白,可薛战自认为了解她,相信此时郎君的心里一定是火冒三丈的,他连忙应道:“听到了。”
“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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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乌云遮月。天阴沉沉的,云层压得不能再低,易之如用力吸吸鼻子,感觉有些气闷,似乎有暴风雨即将来临,巴掌大的蜻蜓像蝗虫一般铺天盖地地在头顶盘旋,翅膀快速震动发出“扑啦啦”的响声让人头皮发麻,再弱小的生灵,多了,震慑力也是十分惊人的。
知从从平一的房间里出来,替他闫好了门。
平一大概是被那天见到的血腥场景吓坏了,这些天常睡着睡着就会突然哭醒。他不敢一个人睡,知从就陪着他,看着他入睡以后再去做别的。
知从一转身,易之如出现在眼前,她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悄声问道:“法师,平一睡了?”
“睡了。”说着将她引到自己的禅房里。
知从拿了根竹签挑起灯芯,整个屋子都跟着亮起来,明黄的光线将二人的面孔照得温馨又和煦。
“陆施主好些了吗?”
“尚有些虚弱,不过,”易之如长吁一口气,“好歹活过来了。”
“是啊,何其凶险。”回想起陆浅当日濒死时的可怖模样,知从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佛号。
“有劳法师费心……给寺里添麻烦了。”
知从呵呵笑着:“救人于苦厄本就是佛家弟子分内之事,何来麻烦一说?易施主言重了。”
易之如歉然道:“但……可能还要在此叨扰一阵。”
“施主想住多久便住多久,无须介怀。”知从的语气听起来十分真诚,却让易之如更加过意不去,虽然两人旧识,也十分投缘,可如此这小庙当中突然住进来三人仍是诸多不便,她暗暗打算临走时一定要给庙里多捐些香油钱。
正说话间,窗外传来一声轻唤:“郎君——”
是薛战回来了。
易之如匆匆告辞来到门外,只见薛战抗着一个大黑布袋,那布袋还在不停蠕动,明显里面是个人。她心中暗喜,丢给薛战一个赞赏的眼神,旋即一摆头,两人去到陆浅那里。
陆浅正昏昏沉沉地躺着,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的浑身不适和紧绷的神经让他难以彻底入眠,门一响他便猛地睁开眼,在看到薛战扛了个人进来时阴郁的脸上终于舒展了些。
薛战将布袋往地上一扔,也不管里面发出的痛哼,抬手擦了擦脸上的热汗,又甩了甩酸痛僵硬的胳膊。本来是在关着驼子的地窖里把他打晕了的,可能是当时怕不小心把已经虚弱到极点的人给失手打死了,于是手头力道便用的轻了些。不料刚走出不远他就在他肩膀上醒来了,之后这一路像条被拽住尾巴的蛇一样扭来扭去,摆弄他可当真费了不少力气。
“怎样?有没有被人发现?”
“没有,郎君放心,我走前已将地牢伪装成他自行逃走的模样。”薛战一边回答一边弯腰解开绳子,把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驼子玄玖像待宰的猪猡一样从袋子里拽了出来按跪在地上。
玄玖嘴巴上勒着一条宽布条,只能拼命发出“呜呜”的叫声,甫一见光,被刺得睁不开眼,他将眼睛眯成小缝,“骨碌碌”地在面前三个陌生人身上来回巡视。
易之如和陆浅对视了一眼,见后者点头,知道是抓对了人,便冲薛战一使眼色,薛战会意,操起条案上放着的漆黑软剑就抵在玄玖脖子上,冷冷道:“让你说话,不许喊。”
说完将剑再压得紧了些,玄玖惊惧地瞪圆眼睛连连点头。
薛战一手持剑一手解开玄玖嘴上的束缚,他果然识趣地没有喊叫,也没有言语,只是重重的喘着气。
陆浅看到他胸口起伏强烈,知道他怕的紧,倒是正中下怀。
他的目光漫射出寒芒,嗓音嘶哑没有一丝温度:“你是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