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沉溺的美梦, 人在其中酣畅淋漓地梦一场便再不愿意醒。双手交缠时, 她更紧地搂住他,忽而想到了什么,烛光摇曳落在他低垂交错的眼睫,深吻里藏着叹息。/p
其实他不是个清高的人, 曾经跌落到尘埃里, 可是就是这样地爱,不愿意看开又不想放手,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能有得偿所愿,终成正果的一天,也叹息着回吻。温绻的气息象水一样在耳边流淌过来, 执拗地问她:“你快不快活……嗯?快活么?”/p
莫菁笑, 即使刚经历了生死轮回后甚觉疲惫,可心神仍旧振奋起来了, 微翘眼角极为纵容地眄起清浅弧度, 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让他不要觉得灰心, 额首相抵时说道:“往后你要拿谁做筏子, 紧要记住一点, 偏生不得将我也打算进去……”她想了想,又觉得这话说得无厘头,实在不搭调便没有再说下去。/p
“竹青……”他轻啮她幽白的纤颈时轻声不停地叫唤她的名字。/p
这并非是一场非要不可的情事, 只是心里有了爱就是渴慕, 只有这样紧紧地贴近对方, 相互依偎嵌合时才能汲取到那一点点的安全和归属感。/p
外间静寂的一片,只有沙沙树响从半阖的窗棂传进来,她扭了扭被欺压着的身子,香汗浅湿腰,两颊绯红微烫,不由得垂了眉眼,神情有些羞怯,眸子似点了熠熠的光。伸手从他的肩胛穿过,将绸被高高掀起掠过脑袋,两人一齐拖进了黑漆漆的被窝里,鼻尖贴着鼻尖,眉眼贴着眉眼,在月亮和烛光也照不到的天地,细语漫漫,唯恐惊了天上人,“要好好待竹青,不要再将她背弃,可好?”/p
她在浓情蜜意的迷乱里回应时还是不忘清醒的确定一遍。在被子下略显窒闷的有限空间里凑上去回应他,从前到现在都确定的深爱,可是底线终究不能妥协,他不能再伤她的心,否则上天入地都要将这份感情丢弃了,再不给自己也不给他留一丁点的情面。/p
“我答应。”他急不可耐,曼声允诺。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害怕,他也怕她短暂地划过他的人生后再不留一点痕迹。/p
时日渐渐流逝,或许心还是有所不甘,但重归于好于两人而言是最好的归宿。日子恢复从前的平静,即使这种平静的假象是掩埋在一片风声鹤唳之下。/p
那日在假墓里死伤多少人已经不是莫菁能够在事后细究的。瑛酃能在最后关头寻到自己,既然张怀化带了人来,还有暗卫营的人,两方之间必定也经历了一场恶战,无论君璟延有没有出面,矛头都会直指向他,而在这一场冒险的设局中他也只能败于下风。/p
之后莫菁再周详思虑,又觉得此事若是君璟延安排的话过于激进,象他一贯的作风。如今香氏与君氏共分天下的局面非一日之寒,是历代君王放纵外戚权臣坐大的苦果。贸然要杀瑛酃,便是真成功了,香氏在朝中的势力一旦群龙无首,之后稍有处理不慎只怕会让形势变得更加复杂。从前他能隐而不发,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先行削弱瑛酃在朝中的影响力,而如今更象是绝地反击的一役。陡然想起那日随在君璟延身边的臣子,此事必定有人背后撺掇,心中不免发凉,在她离开京都的这些日子里,朝堂局势已经发展到这种双方拼命一搏的地步了么?/p
夜里与瑛酃共进晚膳,她提出要见莫瑾一面。如今她回了瑛府,虽相比从前能获得更大的自由,但也仅限于府邸范围内,直觉告诉她这样的看似软禁的安排是有意不让她知道如今外间的局势变化。/p
瑛酃一听果然沉默下来,忽道:“你可知你在外间已经成了个死人?”/p
莫菁想了想决定晓之以理,良久才应:“你不让我见莫瑾,淑妃娘娘呢?她的话总可以见上一面罢。” 见他神色淡淡,只是沉默不语,便放下筷子又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既看重他,也看重你。我既做不到作壁上观,无动于衷,难道还要藏一辈子?”/p
闻言后他便抬眸直视她,眉深如海,温声问道:“你从前不正是打算想藏一辈子么?如今这样不正如你所愿?”/p
莫菁敛眉蹙目,微咬淡唇,凝声轻道:“你非要这样说话?”/p
他反问她:“那我要如何说话?”/p
莫菁垂眸,一言不发,神情却渐次清冷下来,转身接过巾栉擦了嘴,侍人进来撤膳,伺候着漱了口,她便起身摇着绢扇倚躺在长椅上闭目养神。/p
他过来,坐在她身后,附身贴向那秀致的脸颊,握住她的衣袖,眼深如海,似叹非叹渺声问:“你又要生气了吗?”/p
她手中动作一滞,有些丧气与无奈地否认:“我没有……”/p
瑛酃心有疑惑,似觉得她很奇怪,轻问:“那你现在这样置气又是为什么?你割舍不下他们,从前你离开却可以这样容易便割舍我。你永远都对我这样不公平……”他沉吟,喃声续道,“可又怎么会认为我与他们会有和平相处的一日?”/p
听罢她回身紧紧握过他的手,心中沉郁,梗在心头隐而未发,已然眼眉发红,似哄似劝幽声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更何况瞒不了多久的,否则我也不会这么快便让……晏褚帝找到。你说是不是?”/p
“见了之后呢?”他问,“是你劝诫他们,还是让我臣服于他们?”/p
说罢转身躲开了她的亲昵,玉色勾艳的一张脸清冷入骨,只是坦然道:“你见不了他。他被人参了本,从前改稻作桑修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