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在人们熄灯歇下以前,几人赶到了前方的村落,分散开寻了三户人家借宿。天一亮又出发继续赶路,李伯说,剩下的路若是抓紧时间快些走,也许当天就能到达怀雁。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整天,连吃饭喝水都是在马上,可终究还是没能赶在宵禁关城门之前进入怀雁。于是他们只好掉头,在城外找地方暂歇。

有了上次露宿的经历,几人一致认为以天为被地为床睡得实在不舒服,连个挡风遮雨的都没有,由是昨日在市集上买了搭建帐篷用的牛皮等材料,正好今日就用上了。他们找了处空地,摸索着支好了帐篷,在帐外生了火,架起锅子煮上事先买好的食材,这才吃上了一口热乎的食物。

陈钧得知了徐卓和自己竟有亲缘关系,除了突然多了个亲戚的惊讶之外,还有些许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主要是由于……

“所以,你难道是我……舅……?”陈钧看着整个人靠树瘫成难以言喻的形状并啃着烧饼的徐卓,无论怎样都叫不出那声“舅舅”。他问:“你应该没大我几岁吧?”

徐卓拂了拂掉在衣领上的烧饼渣子,问他:“你多大了?”已然是长辈对晚辈的语气。

“十五。”

“哟,就差四岁。不过,哪怕我比你年纪小,辈份也还是在那摆着。来,叫声小舅舅让我听听。”

陈钧:“……”叫不出口,好想打他。

徐卓反手刮了一下身边陈铮的鼻头,逗弄道:“小铮儿,叫声小舅舅。”

陈铮乖乖地叫了,徐卓摸摸他的头,对陈钧说:“你看,你弟弟多乖。”

陈钧:“……”

齐茂远打断了他们舅甥之间“交流感情”的叙话,对徐卓道:“反正这一次我们要去徐家,你不如就趁此机会认祖归宗?”

他摆摆手,“算了吧,别到最后人家不认我,倒像是我上赶着巴结他们家似的。”顿了顿又补上几句,“你们到时也别和他们提起我,就当没有这回事吧。”

“可是……”

齐茂远还要再劝,徐卓迅速吃完了烧饼,喝了口温水站起来,“我太困了,先进去睡了。阿容,需要守夜的时候叫我。”摆明了不想再谈。

韩江容正和嵇承古说话,被徐卓点了名便回头应了一句。而后徐卓头也不回地进了帐篷,韩江容察觉到他师兄情绪的异常,问道:“他这是怎么了?”

齐茂远无奈地将刚才的事给他讲了。韩江容点点头,共同生活十年,他对他师兄是再了解不过的。他大约是怕自己若满心期待地去和亲人们相认,到最后这些亲人却不肯或不愿认他。为了避免他不想看到的结果,他情愿不相认。

他师兄一向都是如此,整天疯疯癫癫乐得像个傻子,行事离谱放荡,嘴上没有一句正经话,其实却是把心事都藏了起来;平时看似大大咧咧和谁都相处得火热,其实却胆小得要命,抗拒把任何人或事物真正放进心里。

某种程度上,燕姐姐和他师兄倒是有相似的,韩江容想。他懂得他师兄这样的人,也因此才会更容易理解燕晴煦的想法。

想到这,他的目光朝燕晴煦移了过去。燕晴煦垂着头,一手抵在额上,双眼微闭,随后抬头对着虚空用力眨了一下眼睛。

她看上去像是头晕,韩江容见她异样,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燕晴煦揉着额角对他摇头,"我没事。"

这可不像是没事的样子,他扯过她的手腕,试着把脉,但试了一下就放弃了,书剑门教的医术主要是治伤的方法,诊病还是得交给真正的大夫。

不过,虽没探出脉象,他却发现她的皮肤有些烫。又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她的额头也在发烫。他叫嵇承古,"嵇大哥,你来看看燕姐姐,她好像病了。"

嵇承古和韩江容调了个位置,燕晴煦一直摆手说自己没事不肯配合,嵇承古只能主动去探她的脉。指尖刚碰到她的手腕,她便往后一躲,嵇承古的手再靠近,她再躲。

嵇承古索性不动了,“燕姑娘,你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过来,燕晴煦只好伸手让他诊,他问什么也都老实回答。

被人碰到时还是浑身难受下意识想躲开,看来她的毛病还是没好啊……她脑袋昏昏沉沉的,只想到这里,就听嵇承古道:“风寒,明日入了城去抓几副药,好好休养几天就无大碍了。”

“风寒?快要入冬了,这些天又是露宿在外又是赶路的着凉了吧?”齐茂远自责道:“怪我。这样,明日到了怀雁我们先停一停,找家正经客栈住下,歇几日再走吧。语儿,今晚你和你师姐进车里睡,好好照料她,就别再守夜了。”

“嗯!”陆语儿自觉责任重大,挺胸握拳点头,就要带燕晴煦去休息。

韩江容让她们先等等,自己进入车厢一阵叮叮当当不知在做什么。少顷,他从车里钻出来,“可以了,进去吧。”

陆语儿以为他是进去拿东西,没太在意,扶起燕晴煦便过去了。掀开车帘一愣,“咦?”

燕晴煦也望进去,车厢里本是一左一右两排坐席,左右各一人蜷起来睡刚好,而此时两边的坐席竟连成了一整张榻,比原先多出了一大块可以躺的空间,榻上还有两张棉被。她指着凭空出现的部分,“这是……”

“车内机关。”

陈钧好奇过去瞧了一眼,惊叹:“哇,还能这样!我睡在里面那晚怎么都不告诉我。”

“没想起来。”韩江容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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