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绰,别扯乱话题,朕宣你来是让你来解决此事,安公主不记得前尘往事,你行事时勿要牵扯到她。”女帝垂首,不予计较瀛绰的话。
“臣明白,臣会秘密寻访此人,不会打草惊蛇。”瀛绰接过画像后,屏息退了出去。
万家灯火在夜色下朦朦胧胧,站在高处,放眼望去,犹如星盘上密布的星棋,好看得有些不真实了。
翌日清晨醒来时,安阳用过早膳就坐在庭院里,细瘦的指尖拂过花上的露珠,日照过后,露珠便没了影子,命实在短暂得很。
人心鬼蜮,宫廷险恶之地。
她本不惧怕任何人,但这里的权势让她望尘莫及,且不说她没有入仕的心思,就算她有,没有傲人的手段也不能在朝堂上安然生活。
看透了这些,她又想着自己的封地,其实老死在封地,也不错,就像九皇叔那般活得恣意盎然。
眼下,外间闹得起波浪的都是安氏一些没有权势的人,失去了祖宗给的庇护,渐渐成为底层百姓,他们不甘心就想着旧楚江山,借以恢复自己宗亲的身份与富贵。
她眯起眼睛,望着不远处的柳条,稚嫩而柔软,身旁的宫人见她不说话,都停住了脚步,敬畏的眼神很明显,皇室唯一的公主,指不定就是后面的天子,而她们伺候周全了,指不定就是天子近臣了。
安阳默然叹息,宫中的制度快要压得她透不过来气,院子站了会,回殿换了身男装,从宫人那里要了男子的折扇,一人往教坊去了。
宫内教坊都是由各地选拔过来的伶人,技艺娴熟,能歌善舞,最主要一点便是长得花容月貌。
长袖歌舞,花团锦簇,甚是喜眼。
教坊设于宫中,分左右教坊,本有内侍掌管,后设置教坊使,归属礼部。这里鲜少有人会去,只有在宴会时才会用到这里的伶人。
安阳进去时,庭院内清冷,更无人来迎接她,往内走去,步入练习的屋子,那里的琴声悦耳,纱幔之后,舞姿动人。
偏偏她进去后,琴声停了,舞女也盯着她,好端端的美景就在眼前停止了。
屋内红锦彩绸,百花尽绽,灿烂明媚的花叶,其间的女子穿着精致的绸衣,体态婀娜,眸色秋水,各州府地都是花了心思的。
其中一位女子走近她,着了一身紫色宫服,样式似是女官,安阳笑言:“想必您是教坊使。”
她掏出玉佩,在教坊使面前晃了晃,“陛下命我来这里看看。”
看着教坊使低眉颔首的神情,安阳颇有一种拿着鸡毛当令箭的感觉,近日才发现这枚玉佩带来的用处竟是这般大,女帝看来也是个用心的人。
教坊使不惑之年,比起这些伶人,姿容老了些,但她待在这里多年,熟知宫廷里的规矩,眼前小公子未说明来意,只道听陛下行事,她隐约猜出一二。
前朝就有伶人升为妃嫔的前例,陛下登位两载,后宫无一人,朝臣追得紧,想必是想通了。她俯身退后一步,指着后面跪地的少女们,言道:“最近坊内编排歌舞,故而这里都是上佳之色,您想见见其他人,臣可以命人唤来。”
安阳眨眨眼,屋内摆着很多乐器,不过占地很大,远远看不清楚,安阳走近几步,半蹲在那里,细细打量这些少女。
她看到南窗下旖旎绽放的鲜花,便走过去搬了过来,晨起莹润的水珠顺着枝叶流淌下来,中间的舞台高于平地,她便坐在那里,笑道:“你们说花美还是你们自己美?”
一系列的举措惊住了众人,教坊使觉得眼前不按常理出牌的少女格外有趣,明明是女子却一身男装,耀阳的光芒铺陈于上,她记得安公主好似也是这般的年龄。
重要的是,她手中的玉佩是江北之物,更是女帝贴身不轻易赠人的物件,如今出现在她手中,更加确信了少女的身份。
她站在一旁,静静等着事情的变化。
安阳手中的牡丹花是教坊使精心呵护的,嫩绿的枝叶缀着娇艳的花朵,愈发显得鲜妍高贵
。
伶人都不敢说话,胆大者悄悄抬首,觑着眼前温熙平和的少年,心中砰砰跳了几下,又将目光落在牡丹花上。
牡丹花乃花中之王,谁敢自称比它美。
“没有人说话啊,自惭形秽还是有话不敢说,我又不是陛下,无须拘束,尽管说。”安阳一面说一面摇着自己的十二骨紫檀木折扇,额间碎发被撩起,添了几分fēng_liú之态。
屋内静得可怕,安阳颇觉无趣,面对她都不敢说话了,见到陛下,指不定要吓得哆嗦。这里的人都被权势吸引,附骨入髓,定是她说得不明白。
她招招手示意教坊使过来,伏在她耳边低语几句,攥着清凉透肌的折扇,看着教坊使笑成了花,走过去道:“想说什么尽管说,公子和蔼,若是给了你们机会都不好好把握,你就一辈子老死在这里吧。”
其实按照旧楚规矩,宫内的女子都是君主的,不得与外人私相授受,教坊又是官署,与宫人无差别。
看着满屋子莺莺燕燕,安阳心情有些低落,哀叹君主真的好幸福,现在大周民风如此,若奕清欢纳了这满屋子的人,也不会有人异议,那些朝臣指不定会欢欣鼓舞他们的女皇终于开窍了。
教坊使说完,就有人抬首了,安阳看过去,一双手肌骨莹润,五指并拢,格外修长,她走过去,看着那双手,觉得与陛下挺相似的。
两者应该相配,她满意点头,欲开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