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这事,又牵扯起杨氏的一桩愁思,“去岁圣上曾问起我们老爷儿女亲事,言下之意,似乎是要把我们家蓁姐儿点给五皇子。我也不怕和你说,我们这样的家世,不说王妃、哪怕是……她也做得。只是她的性子你也知道,被我和她父亲宠坏了,我一是怕她压不住,二是不舍得让她去受那样的苦。老爷也是这样想的,便去婉拒了皇上。那时老爷就说,不想刺皇上的心,只怕日后蓁姐儿是嫁不到京里了。”
“她是我的心肝宝贝眼珠子,我如何舍得,当时只想着拖上个两年三年,待风头过去,能在京里找个性格端直、家风清正的少年进士,也便罢了。谁知今年,偏又闹出了安王的事儿、你是知道的,安王固然该死,我只怕皇上也容不下她。如此,嫁到京里是断断不成了,那便只有外嫁。可外面的事儿,我又知道什么?少不得要都托给了老爷。只是近来国事繁忙,我倒不好烦他。”
袁氏静静地听她说完,又拿了帕子让她拭泪,自己也觉蓁姐儿这孩子姻缘上坎坷,便叹道,“我今日说起,正是想与你保一媒亲事。你若不说要把她嫁到外地去,我还不太敢同你提,你今儿既说了这话,却有七八分准了。”杨氏知道袁氏向来疼爱沈蓁蓁,她做事又极稳妥的,乍听这话,自然又惊又喜,忙连声问是谁,袁氏便笑道,“辅河盛家,嫂子可听过?”杨氏顿时肃然起敬,“是百年书香世家。”说完,又起了愁,犹豫道,“蓁姐儿性子活泼,我只怕……”杨氏这话,一是怕书香门第规矩大、会对沈蓁蓁束缚太过,二是怕沈蓁蓁过于跳脱、只怕人家还要瞧不上她。
袁氏知道杨氏所忧为何,忙解释道,“嫂子不必担心,我同你说的这个,是我的一个外甥。我那三妹妹,就是嫁进了辅河盛家,做宗妇,一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去年迎娶了郡西卢家的嫡长女,最是贤惠端庄,打理家族上下井井有条,就没有不赞她的。至于我那个二外甥,如今十五岁,自小就十分聪慧,过目不忘,小神童一般,盛家的老祖宗最是疼他。现已考过了童生,他父亲说,明年就要他下场,去考个秀才回来。他打小沉迷书本,却养成了个端直沉闷的性子,房里的两个大丫鬟,都不得他重用,反而使唤那些个小厮多些。盛家有家规,男子年过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我那三妹妹一早便说了,再过两年就把那两个丫鬟都打发出去。去年我那三妹妹回京探望父母,我带了莹姐儿和蓁姐儿回娘家看她。我不怕说与你听,我本是想把莹姐儿嫁过去的,谁知她竟没瞧中,反而看上了你家蓁姐儿。她说家里就缺个活泼的小女孩儿,若是要莹姐儿嫁过去,只怕夫妻两个要整天你对着我、我对着你,再没个人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