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笑说了几句,袁氏就催了沈若莹回屋里绣嫁妆去。沈若莹脸上一红,低声应了,带了两个大丫鬟回去。沈蓁蓁待二堂姐走后,才嘟了嘴抱怨,“婶婶对二姐姐也太严苛了些,好歹让二姐姐松快几日。”一屋子的丫鬟们就都瞅着沈蓁蓁捂着嘴笑,袁氏也笑,杨氏拍着沈蓁蓁的背笑道,“你这傻孩子,哪里就真是让你二姐姐回去绣嫁妆。一是今儿个咱们娘儿仨要在这里吃午饭,就让你二姐姐回去陪陪老祖宗。二则嘛,下午要带你去库房帮你二姐姐点嫁妆,若是你二姐姐在这儿,只怕她要害羞呢。”沈蓁蓁听了,这才明白,忙拍了手欢喜道,“这个好,那我可要好好帮二姐姐盯着,可不能让那些下人拿了偷工减料的东西来,糊弄了主子。”
杨氏听她这话,直笑得肚子都疼了,伸手捏了捏沈蓁蓁的脸颊,道,“你这个傻丫头,怎么就不知羞呢。”袁氏也在一旁凑趣,“蓁姐儿就是这样大大方方的才好呢,跟我们家蔚姐儿一个样儿。当年从相看、到下定、到筹备昏礼、到置办嫁妆,全是她一手包办,可省了我多少的心!”杨氏听她夸赞沈蓁蓁,拿沈家的嫡长女沈荟蔚做比,心里高兴自不必说,口中却仍谦虚道,“她哪里就比得上你们家蔚姐儿,她若是有你们家蔚姐儿一半的精明能干,我便也放心了。”又叹,“看她如今这个样子,我怎么舍得她嫁出去!”
沈蓁蓁听娘亲提起婚嫁一事,心中慌乱,忙扑到娘亲怀里、把脸埋在娘亲肩头,闷闷不乐道,“我才不要嫁出去呢!我要一辈子陪着娘亲!”杨氏却不知道她心思,只摸着沈蓁蓁的发,打趣道,“我却不愿留你,我只怕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了仇!”于是一屋子的人都笑了,沈蓁蓁就趴在娘亲身上,磨磨蹭蹭地不肯起来。
又说了一回话,杨氏问道,“头先我让小厨房给小姐做了碗糖蒸酥酪,怎地半晌的功夫都还没送来?”碧薇推了窗子散进来些秋日微带点凉意的清风,随口抱怨道,“夫人可别提了!管厨房那李婆子,仗着是咱家的老人儿,便成日里惫懒!平日里我们去要个什么东西,都三催四请地指使不动她,如今可倒好,连夫人小姐们都怠慢上了!”几句话说得杨氏脸也沉了,这李婆子是杨氏乳母的女儿,看在她老子娘的份儿上才派给她小厨房的差事,没成想倒是把她的心给养得大了、谁也不放在眼里了。
沈蓁蓁怕给她娘亲气着,忙抚着她的背给她顺气,又起身道,“娘亲别气,我这就去亲自问一问她!主子给了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论是放在谁家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杨氏想着让沈蓁蓁自个儿去锻炼锻炼也好,就放她去了,临了又不放心地拉了沈蓁蓁的手嘱咐,“你别莽撞,拿不定主意就回来同我讲,我来替你做主。实在不行就捆了,或者……”沈蓁蓁就笑着打断了她,撒娇道,“娘!我知道了。”杨氏这才挥手让她去了。
碧薇见此,也偷偷地跟着溜过去了。
沈蓁蓁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半晌,杨氏心里挂念,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袁氏让采雪和采雾收拾了账簿礼单、笔墨纸砚、银钱匣子,就撵了一屋子的人的出去。杨氏忧心烦乱,绕着个八仙桌走了几个来回,最后停在窗前,专注地朝着厨房的方向看。袁氏见杨氏这副痴样儿觉得好笑,又体谅她一番慈母心肠,遂也走了过去,走到她身边站着,拿了柄象牙柄点翠彩绘宫扇,轻轻地为她打扇。
杨氏感觉到凉意,这才反应过来袁氏已走到她身边,忙讪讪道,“弟妹,让你见笑了。”袁氏与她做了十几年的妯娌,哪里会介意这个,收了扇子就笑劝道,“我瞧着蓁姐儿近些日子以来已懂事许多,好嫂子,你实在不必过多劳心。”
杨氏见就算是从窗边也看不到沈蓁蓁的半片身影,就与袁氏相请着回到八仙桌旁坐了,倒了杯茶饮了几口,放下茶盏方道,“弟妹,你哪里知道她,她不过是在你面前、才做出个成熟稳重的样儿来。实际上啊,真真是个泼皮猴儿的性子!那李婆子,不过是个下人奴婢,哪里值当了为她!我只是怕她不稳重,伤了体面!”
袁氏闻言,拿扇子掩了唇笑,半晌方慢悠悠道,“嫂子急糊涂了不成?嫂子既知那李婆子是个奴婢、蓁姐儿才是主子,又如何会因她伤了体面?况且有碧薇在旁处处提点,便是有出格的事儿,碧薇也必能劝住了,蓁姐儿又不是那不听劝的。再者,嫂子也把蓁姐儿,瞧得忒不堪了。我只觉得蓁姐儿聪敏机灵、处事有方,恨不得把她抢来、做我自个儿的闺女。”说到此处,顿了片刻,话锋一转,道,“趁着她这会子不在,我倒真有一事,想与嫂嫂说。”
杨氏听她这话,露出疑惑神色。袁氏去关了窗,又见采雪和采雾领着几个小丫鬟在抱厦前的庭院里聊天说笑,就吩咐道,“这里有风,也不怕吹着你们,我看筱容脸都红了。采雾,你领着她们,去茶房沏上壶茶、再抓把果子,自去那里说笑,也别吵了我和你们大夫人的清净。采雪,你留在这里守着。”采雪和采雾对视一眼,知道这是夫人和大夫人有私房话要说,忙低头应了。采雾过去拉着那帮小丫鬟们走,采雪就去廊上坐着。
袁氏见此,方才满意,回去杨氏身边坐了。杨氏依旧不明所以,袁氏凑近了她低声道,“蓁姐儿翻过年来也十五了,不知这亲事上,嫂子可曾有主意?”大周朝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