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姐姐啊!是奴才该死!该死……”戴恩如极快地在脑海里想了想后果,实在觉得自己承担不起皇上圣驾到却找不到珍嫔的罪过,于是跪下便哭。
念春和知夏不知道戴恩如是怎么了,明明是件天大的喜事,怎么能张嘴说“该死”呢?念春忙扶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戴恩如,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戴恩如转眼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万禄,又看着念春知夏两姐妹脸上的喜色渐渐消失,才抽泣着道,“刚才珍主子说想出去转转,奴才该死!奴才不敢拦珍主子啊…就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出去了…也不敢跟着…”
戴恩如才说完,万禄已吓得脸色煞白,他们敬事房的太监最知道皇上的脾气,他晚间请皇上翻牌子时,皇上已发了一次脾气,现在珍嫔人不见了,等皇上圣驾一到,还不知道有什么后果等着自己。
万禄看遍了宫中太监的荣辱生死,自知自己只有谨小慎微才能保存性命。太监中大多头脑精明且善于算计,万禄也不例外,他可不愿意为了别人的过失而丢了自己的脑袋。
“你说什么?!!”知夏惊惧万分地怒吼着,颤颤巍巍地向后退了两步,一转头便冲进了珍嫔的寝宫去找她,见果真没人后冲出来就对自己的姐姐哭道,“姐姐,这可怎么好啊?!主子她怎么就是管不住自己呢!咱们劝了半天还是没用!”
念春听万禄说万岁爷这就要过来了,更是心惊肉跳,一时也没了主意。万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拉过戴恩如问道,“珍主子没说去哪儿吗?”
戴恩如急得直跳脚,闭起眼来拼命地回想珍嫔对自己说过的每一字,良久后忽恍然大悟道,“对了!主子说去看月亮!兴许是去园子里了呢!”
“那还不快找!别等万岁爷来了要你们脑袋!”万禄此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打发景仁宫里的小太监宫女去找珍嫔,自己也要跟着去找人,却不幸地听到景仁宫外一声高唱传来:
“皇上驾到——”
戴恩如此时万念俱灰地看着身边的万禄,万禄也吓得一个劲淌冷汗,两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要大难临头。
漆黑的景仁宫外亮起两盏通红的大灯笼,前面两名小太监提着灯笼为皇帝开路,身后又跟着王商、寇连材等十余名内监。皇帝走路时脚步稳健有力,他每迈开一步,脚边垂着的墨黑色团龙纹夹袄的衣摆便扇起一阵风来。
“咳咳!…”王商抬眼见景仁宫里的宫女傻愣愣地站着都不迎驾,忙咳了两声示意,此时戴恩如才缓过神来,硬着头皮拉上了念春和知夏去恭迎圣驾。
他三人跪在景仁宫院里的青石砖地上,将头紧紧叩在地上,连抬也不敢抬,道,“奴才恭迎万岁爷圣驾!”戴恩如此时只感觉两行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最后流在青砖地面上,晕开成一片汗渍。
皇帝大步走过他们面前,一句话也未说,便径直向珍嫔寝宫中去了。王商走在皇帝身后,路过戴恩如三人时,不禁蹙着眉斥责道,“你们想什么呢?万岁爷人都到了还傻站着!你们不知道万岁爷头一日就来景仁宫是多大的殊荣啊?”
戴恩如此时噙着满眼的泪水抬起头来,一把猛地抓住王商的手腕便哭求道,“谙达救救奴才们啊!”
王商不解其中意地怔了怔,他转头见皇上已走得远了,才扶起了戴恩如问道,“怎么了?”
戴恩如和念春三人哭诉着将事情原委同王商说了,他们知道王商是皇上身边知心的下人,便乞求王商能为自己挡挡皇上的盛怒。王商为难地劝住了戴恩如和知夏姐妹的哭声,转头见珍嫔寝宫中已亮起了等,却仍没有动静,便点了点头,道,“我试试吧。”
王商领着戴恩如和万禄极为小心地走进了珍嫔寝宫的外间,见皇上此时正坐在里间,手搭在身边一张茶案上,手指在桌面上敲敲打打,眼神四处流转,谁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万禄,朕的旨意你传到了么?”皇帝冷冷开口问道,连眼帘都未曾抬过,万禄已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奴才纵然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耽搁了万岁爷的旨意啊!……”皇帝听了万禄的话,含着笑连连点头,忽狠狠地拍响了手边的茶案,怒吼道,“那朕问你,景仁宫人呢?!”
“万岁爷开恩啊!”戴恩如闻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又向前挪了两步才重重磕头道,“珍主子今日偏想出去转转,奴才们也不敢拦着啊!……这会儿想是在园子里呢!”
皇帝听至此处忽对珍嫔格外留意起来,他没想到一个后宫女子竟有着如此贪玩的性子,还会一个人偷偷跑出去玩,一点也不在乎皇帝到底翻了谁的牌子。
王商此时也替万禄和戴恩如求情道,“万岁爷息怒,奴才这就领人请珍主子回来,万岁爷千万别动怒伤了身子……”
众人本以为皇帝会因需要等待一后宫嫔妃而极为愤怒,谁知此时皇帝竟命人去冲了杯茶来,细细品茶道,“不用领人去了,朕想看看,她能玩到什么时候。”
此时戴恩如和万禄才稍稍松了口气,却也不敢将一颗心全放下,只乞求珍嫔能快点回来,他们几人也不敢起来,便在殿外一直跪着,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听景仁宫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戴恩如悄悄转头去看,见是珍嫔回来了,心里谢天谢地大喜,又向皇帝磕头道,“回万岁爷,珍主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