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各国高层人物纷纷猜测着西楚江山易主将要掀动怎样的波澜时,咱们大宛新帝,正在淡定地抓着手里各种文书看啊看,仿佛能凭空看出一个驸马来。
是的驸马。
小妹年纪不小了,都十八了,得赶快找个驸马疼着。
第一个老情人燕洵,想都不想就丢掉。惹小妹不开心的,都不成。
第二个老情人大梁国主萧策,这个其实还比较对他胃口,只是太过fēng_liú多情,女人多得数不清,有女人的地方是非就多,再说大梁也太远了,中间还隔着个北齐,想把小妹拉回来见一面|都难,不考虑。
第三个新晋崛起的青海王。
他撇撇嘴,不甚满意。
喜欢谁不好,偏偏要喜欢这个混小子。
不过陛下你贵人多忘事儿,您骂人家混小子的时候,您还比人小上一两岁来着
不过小妹好像真心喜欢他的样子,这位青海王人品也不错,青海隔得也近,其实相较那两位,楚川不情不愿地觉得,其实还不错。
楚川抬头偷瞄倚在床边看书,身形略显单薄的瘦削侧影,不由得一叹。
罢了罢了,不嫁了。人都才刚刚找回来,自己还没看够呢,哪里还有送给别人的道理。
而且瘦成这样嫁出去,别人恐怕还要笑大宛穷,好好一个公主,却养成了瘦精精的豆芽菜。
小丫头气还没消呢,寒山盟所有人都知晓当初的事情,却个个都瞒着她,不气才怪。
“乔儿?”他将手中文书放下,唤了一声,没动静。
少女面色沉静,眼神凝在书页上不动,仿佛在神游天外。
他放大了声音,走到楚乔面前俯下身,再唤:“乔儿?”
楚乔这才愕然抬起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低低应声:“什么?”
她手上捏着一卷《诸国论》,坐了半天也没看进一个字。
这几日接连不断的大事,早就把她心思搅得乱七八糟。先是惊破了被隐瞒已久的身世,后来为祖父报了仇,亲自将生父骨骼震碎,变成个废人,再则又。
桩桩件件地牵扯,太过沉重,她负担不起,也不愿去负担。
阔别十余年的亲情忽然被放到面前,只要伸手,就可以撷取到渴求多年的温暖。
可一切事实放到明面上摊在面前,她却是胆怯了。
不敢伸手去触碰,因为害怕。
害怕这又是另外一场骗局。
幼时不得已同母亲一起诀别家人,接受严苛的训练,好景不长,母亲又离开了她。
养父母的死,还有汁湘为她做出的牺牲,临惜的一意外,小七小八的杳无音讯。
还有,曾经以为的良人的利用与背叛。
教她怎么敢轻而易举去尝试幸福?
她感觉得到楚川对她的爱重与疼惜,那是实打实的亲情。
血缘就是这般奇妙,明明从未见过的两个人,会因为这一层联系,互相感知。
她忽然伸出手,抓住楚川垂在面前的衣袖。几日来难以出口的那一声亲切的呼唤,终于在此刻从她口中逸出:“哥哥。”
楚川眉毛一挑。小妮子想通啦?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他就势在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抚了抚楚乔头顶,笑道:“我知道你这几年过得伤情,没办法,寒冰诀配着陨丹,本来就要经受大打击才有可能破解。”
他忽然闻见楚乔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蹙起眉,低头去楚乔袖子里翻翻找找,翻出来一个布囊,仔细嗅了嗅,面上神色阴晴不定:“谁给你的这个布囊?”
楚乔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老老实实答道:“罗斯世子。有什么问题吗?”
罗斯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高明的香料,以霸道的药力缓解天下奇毒,还能锁人功力,研制者简直是世上一等一的高手。
毒已经解了,这霸道药力也没什么用,锁人功力什么的,还是可以用上一用。
毕竟某人从来没有安分守己过,做了罪奴又做将军,这个东西锁住功力,还可以让她老实一段时日。
他一笑,从床头匣子里取出个稍稍小些,做工精致的空香囊,仔细倒了些进去,拴在楚乔腰带上:“无妨,这香挺好,带身上明目醒神。”
楚川一本正经地瞎掰。
反正小妹看上去不懂香料的样子,回头他吩咐身边人一个都不许说,能出什么事儿?
他无声一笑,站起身替楚乔披上一层薄薄的外衫,道:“现下这个天气,不晒着太阳还是有些凉,小心染了风寒。”他顿了顿,紧接着道:“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楚川步入门外,顺带叫走了时刻守在门边的几个宫人,合上了门扉。
她还是走不出来。、
走不出一直挚爱的父亲,是谋害她亲人的元凶这个事实。
毕竟是自己太急着教她知道真相,却忘记楚乔还是一个十八岁不到的小姑娘。
只是,他那时也不过八岁,身在皇家,这些事本来就难以避免,只能慢慢的,去驱散她心上那层晦涩的阴霾。
这段时间恐怕得派人好好看着她了,万一人又跑了,他得往哪里寻去?三日后大宴四方宾客,还有新帝即位大殿和公主的册封,可少不得她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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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泰躺在驿馆一张软榻上,一颗颗地嗑瓜子儿。
林夭还真掺和进西楚这些事儿了。
这下要把人带走不方便嘞。
他将落到褥子上的瓜子壳扫到床下,做起来摸了摸眼睛。
林夭那双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