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长辈,蓁娘不愿当着齐娘的面骂人,只得在心里暗骂...
好不容易齐娘止住哭声,眼睛红红的伏在阿珠的怀里,蓁娘捏着袖子擦擦眼泪,想起一事来。
她问道:“那张家...人怎么样?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只要那张家人还过得去,你就是进了他家的门,也...”
蓁娘不知道该怎么表达,那样一个糟老头子,一个悍妇,齐娘就是进了门比奴婢又好的到哪里去...
“他张家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就是一只虱子都知道吸血!”齐娘捏着手冷冷道。
蓁娘哑然,片刻才找到话,劝道:“齐娘,你还这么年轻,不管怎么样,都要先保重身体,你一贯又不惹是生非,张阿郎既看上了你,就能护着你些,那张妇不是有病吗!等她两腿一蹬,或者张阿郎闭了眼,你日子就好过了...”
“对呀对呀!”阿珠跟着点头:“等他们死了我就来带你走,不跟你耶娘说!”
蓁娘紧接着道:“若是李家不肯放人我就去求我十姐夫,他一定有办法的!”
尽管知道这话不太靠谱,可蓁娘和阿珠从没见识过这种事,见齐娘萎靡的样子,只能这样扯一通,希望齐娘能振作起来,只要人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
齐娘勉强一笑,眼泪忍不住直流...
蓁娘心事重重的回了家,伯娘嫂子们在厨房里忙碌,她安静的坐在小木墩上择菜。
阿婆觉得奇怪,往日这个孙女儿就像屋檐下的竹风铃,只要人在哪里,哪里就叮叮咚咚闹个不停,今天倒一语不发还耷拉着脑袋,阿婆问起怎么了,蓁娘犹豫一瞬,说起今日之事来...
“齐娘能不能悄悄的跑了?她跑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她耶娘找不到她就没办法了...”蓁娘突发奇想道。
“傻丫头!”伯娘打断她,“张家肯定是和齐家在官府里写了纳妾书的,既有凭证,大丫往哪里跑?再说了,她连路引都没有,只怕走不到半天就被武侯捆回来了...”
蓁娘失望的嘟了嘴,头一次觉得阿耶的工作讨厌!
坐在灶台下负责火候的阿婆开口了:“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若是齐家还有什么长辈,他若是不同意,便能找族长来,这样就是官府和张家都不能强纳大丫进门!”
“齐家若是有长辈,那两口子也不可能过成这个样子!”伯娘摇摇头否决,蓁娘把葵菜的老梗揪掉,叹了口气:“齐娘好可怜啊...我想帮帮她!”
看着小娘子唉声叹气的样子,长辈们既觉得好笑,也替齐娘感到心疼,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己家的女儿还在为,不准跟小郎君在泥地里蹴鞠而不高兴,而大丫就要去做人家的小妇...
厨房里的长辈们也在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还是阿婆见识多,她想了一下,决定帮帮孙女的小伙伴,对蓁娘道:“明天你找大丫来我们家,就说她要出门了,有东西送她!”
“送什么东西?我还没准备的!”
阿婆瞪了眼傻乎乎的蓁娘,“让你去你就去!”
“好吧...”蓁娘嘟着嘴应道。
蓁娘去找齐娘时,她耶娘兄嫂正在讨论哪块地好,蓁娘腹诽:拿着卖女儿的钱用着还这么心安理得,实在可恶!
对于蓁娘的理由,齐阿娘布满疑惑的小眼睛在两个小娘子之间瞟来瞟去,蓁娘再三保证没有什么坏主意,她才同意,不过规定只准去一会儿,家里的衣裳还等着齐娘洗...
蓁娘简直要气死了,“你都要成别人家的人了,她还让你干活!”齐娘面无表情,眼里一片漠然。
路上她问起蓁娘怎么回事,蓁娘拉着她的手小声道:“是我阿婆让我带你来的,她有话跟你说...”
蓁娘的阿婆为人正直,对街坊邻居都是极和气的,从不与人争执吵嘴,也不是那种会吃亏的人,韩家四房几乎是韩阿婆在当家,她做事认理不认亲,邻居们有个什么纠纷都愿意找她调解。
可她为什么会叫自己去?齐娘眼里充满疑惑,蓁娘小声道:“我把你的事跟阿婆说了,这件事我估计她有办法!”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岂不是就不用跳火坑了!齐娘心砰砰直跳,眼里燃起一丝希望,蓁娘急急拉着她跑回家...
然而韩阿婆的第一句话就让齐娘失望了,进了院子,韩阿婆在晾晒萝卜,这是要做腌菜的,齐娘和蓁娘一起帮忙。
她用一贯温和的声音对齐娘道:“你耶娘是个不省心的,你还小,进了别人家的门就是别人家的人,你去了张家我嘱咐你几句话...”
“阿婆!”蓁娘愕然,她也以为阿婆是要帮着齐娘躲过这件事的...
韩阿婆对孙女摇摇头,示意她别插嘴。
转身看着咬着下唇,眼眶泪珠欲坠的齐娘,叹了口气,阿婆拿起围腰擦去齐娘的泪水,把她搂在怀里,“你从小也是跟着蓁蓁一道喊我阿婆的,你遇着这种事我怎会不心疼!”
阿婆叹了口气:“可我再心疼也不能做什么,你耶娘的性子你知道,你翁婆去的早,他们上面也没压着的人,才做出这狠心的事来...”
蓁娘默默站在一边,听见齐娘呜咽的声音,阿婆抬起齐娘的头,粗糙的手拂去她的眼泪,“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咱们就活泛些,张家再可恶也不敢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来!”
阿婆看着齐娘白净的脸蛋,正色道:“蓁蓁有个姑父,他的舅舅就有个小妇,蓁蓁的姑母时常回娘家也说起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