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天,大家才明白杜峰当年为什么会不声不响地消失,我也终于知道你收到的那封分手信是怎么回事——”
“那时李永斌暗恋阮玲,但是阮玲却非常喜欢杜峰。阮玲知道李永斌非常喜欢她,但是没有说破,她反而直白地告诉李永斌说自己很喜欢杜峰,叫李永斌想办法帮她追到杜峰。于是李永斌和阮玲联手炮制了两封分手信,一封以你的名义给了杜峰,一封以杜峰的名义给了你。只不过给杜峰的比给你的早几天,至于给杜峰的那封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那天他没有说,恐怕只有他们三个知道吧。”
苏芒呆呆地看着静雅,她好像没有听明白静雅在说些什么,她摸索着握住了手边的酒杯,一杯一杯地倒着,脸色由白渐渐地转红。
静雅没有阻止她,继续说着:“那天,杜峰动手打了李永斌,出手非常重,但是李永斌动也不动任由他打,也没有任何一个同学去劝阻。后来杜峰一直喝酒,边喝边哭,直到醉的不省人事。”
“苏芒,我知道你这些年等的很苦,每次想到你我都心疼的想哭。那次聚会后我想了很久,我决定还是要把真相告诉你。所有的心结终究是要解开的,一生短暂,我们不能愧对自己。到今年9月份就15年了,你等了他整整15年了,15年来我们等到了什么?如果爱,纵使千难万阻也会心心相印的,又总会因为只言片语就弃之而去呢?如今,也许杜峰对往事早已放下,否则为什么十几年都不找你?他并非找不到你啊?我不知道你是否还活在自己的执念中?那时我们都还年轻,年轻的只能被大人们称作为‘孩子’。都不懂什么叫爱,更不懂如何去爱,偶尔犯下一些小错误应该可以被原谅——原谅自己,原谅他人……”
苏芒始终没吭声,一直独自喝着酒,终于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
九月,苏芒接到一个电话,是杜峰打来的——只是杜峰第一次给她打电话。杜峰说他在杭州,想晚上跟苏芒一起吃饭。苏芒定了上次和静雅吃饭的那家,苏芒喜欢那里,可以俯瞰西湖,静谧却不孤寂。
苏芒无名指上那宽宽的白印已经退去很多,但是还是很明显。苏芒到达时杜峰已经到了,看着烟灰缸里满满的烟灰,他应该到了很久了。
满桌的菜苏芒没有一点胃口,杜峰也没有动。
“来杭州有事?”还是苏芒先开了口。
“嗯,我来看你。”说完杜峰把那支刚点燃的香烟放在嘴边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让那一圈圈白烟在自己面前慢慢地铺开,一层一层,渐渐地模糊起来,又慢慢地淡去,仿佛想让此刻的焦躁、不安也随之一点点地淡去。
苏芒垂下眼帘,微微地笑了一下,似有似无。随后便又抬起头,看着杜峰夹着烟的那只手,那个顶针般的银戒指正卡在他那无名指的关节上,似乎有些紧。
“这个戒指应该取下来了,现在不合适再戴了。”苏芒说。
杜峰低头看了着自己的手指,说:“拿不下来了,我——也没打算把它拿下来。”
苏芒从包里摸出了自己那只,递到了杜峰面前,说:“这个还是还给你,我戴着不合适。”
杜峰把目光聚焦在这枚银戒指上,脸上的表情似乎因痛苦而扭曲着,很难看。他把剩下的半截香烟使劲地按进了烟灰缸里,直至将那焦黄色的烟丝都按了出来。
另一只手缓缓地拾起苏芒的那枚戒指,然后紧紧地握在手心。
“对不起!对不起……”杜峰呢喃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缓缓地流下。
苏芒冷冷地看着,什么也没说,像是报复又像是享受着此情此景,可心心间却传来的一阵阵钝痛。
“苏芒,我爱你!从未改变过——”
“杜峰,我们之间不合适再说爱了,”杜峰的表白被苏芒硬生生地截断了,“我15岁时你就告诉我你爱我,我便信了,因为我也爱你,而且爱得一点也不比你晚;然后,我从17岁就开始等你,从你不声不响就消失的那一天,这一等就是15年!这15年,耗尽了我全部的青春与热情。如果你今生不再出现,我想我可能会一直等下去,也许会等到老态龙钟、神志不清。可你偏偏又出现了,若无其事一般的出现了,你真的不应该出现,至少那样你还活在我心里,我还抱着一丝幻想,我觉得还在梦里一样。”
“看着你有了自己的爱人与家庭,我知道我不应该再等了。如果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便当你早已忘了我,那样我心里也许会好受一些。我想我会安慰自己,那都是很多青春期女孩都会做的傻事——对初恋的执念与愚昧,只是我固执的时间稍长了点。”
“我决定了,我应该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新的感情。我准备在农历年底结婚,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想,我们今生都不再见了,我不想再见!”
苏芒早已泪流满面,她看着面前同样痛苦的杜峰,沉默良久,终于起身离开了。
杜峰绝望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过度的痛苦使他的肩头微微地颤抖着。直到苏芒走了许久他才缓缓地起身,如行尸走肉般地晃晃悠悠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