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笑声霎时凝固。
景言信放下景娆,转身恭敬地唤了声:“爸。”
景络虽然脸上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从那一本正经的声音不难听出他对眼前老人的恭敬和敬畏:“爷爷。”
老人站在下了一半的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点点头,满脸威严。
景娆连忙转身,几大步飞奔到老人身侧,习惯性地伸手搀住老人左侧胳膊,“咯咯……爷爷我们在说络哥哥是大笨蛋,娆娆是小神童!”这个家里甚至整个京城怕也只有眼前这个老首长放在手心儿里捧着的宝贝敢这样笑嘻嘻地同他说话。
“你呀……”老人严肃的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带着独一无二的宠溺和纵容,“多大了还这么没脸没皮的!”
“我哪儿没脸没皮了?哪儿没脸没皮了?您瞧瞧这脸儿,这皮,绝对如假包换!”景娆鼓着肉嘟嘟的腮帮子一把掐扯着凑到老人面前,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好了好了,爷爷说错了还不行吗?哎哟,快松开我看看。你瞧瞧这脸儿都揪红了,当心不漂亮了……”能让一个身居高位的老人向一个小辈儿说他错了,虽然大部分是玩笑的意味,但这其中表现出的疼宠却可见一斑。
“福嫂,不等了,小宝贝儿都饿了,开饭吧。”一瞬间老人又恢复了威严的模样,表情严肃地发号施令,即便是跟随多年伺候的福嫂也觉得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
“好的,老爷。”
“福嫂辛苦啦!”景娆挥舞着手中的奶瓶子朝福嫂笑得眉眼弯弯。
“哎!不辛苦!不辛苦!孙小姐,马上就可以开饭了。”福嫂欢欢喜喜地往厨房去了。
“就你嘴甜!”老人伸手点了点女孩儿的鼻尖又是一派和蔼可亲的模样。
“对了,爷爷,刚刚你说‘不等了’,还有谁要来吗?”景家四兄弟虽然没有分家,但早年结婚后就各自搬出去住了,整个景家大宅只留了作为长子的景言信一家和景娆这个小孙女陪老人同住。本来景娆也该跟着他爸一起住的,但是喻巧死后,景言诺再娶,景泽川怕宝贝孙女会受委屈便自己养在身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最精细的。所以,才养成了现在这般娇滴滴的模样,实在与景家剽悍的军人世家家风相去甚远。景泽川无论是对子侄辈还是孙子辈一向要求严厉甚至于苛刻的地步,要不然景络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也不会如此恭敬规矩。但独独对她,景泽川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不是下不去手而是狠不下心呐!
小时候,景娆就是个不消停的小魔女,精力充沛还胆大妄为,跟大院里那几个混世魔王合起伙来净干些缺德事儿。有一次居然把隔壁园子齐老司令最爱的几株君子兰给烧了,差点儿没把齐家老爷子气晕,最后还是景老爷子从好友那儿给领回家的。
那次景泽川是真生气了,他自然知道老战友把那几株君子兰当命来看的,谁知被自家两个小兔崽子一把火给毁了个干干净净。一回家就叫福嫂把书房压箱底儿的荆棘藤条给翻出来了,景络和景娆都没能幸免一顿活生生的“肉丝炒豇豆”。两个孩子也是个硬脾气的,堵着一口委屈,打就打,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儿了,愣是死撑着没让它掉下来。最后,反而把老爷子给气得半死,吞了半瓶降压药才缓过来。
本想事情过了就算了,景老爷子也不是铁了心想收拾这俩活宝,只不过小惩大诫一番罢了,哪知这一打就出事儿了。
当晚景娆便高烧不退,烧得半张小脸儿通红,后半夜竟然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哭得那是伤伤心心。老爷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蚱,那一颗颗金豆子是砸在了他心窝窝上啊,闷疼得厉害,心酸得紧,连忙招来了平时的专用医生,那是个上了些年纪的东北老头儿,被勤卫兵一路连拉带拽,好不容易到了景家,这老头双眼发懵,脱口一句:“唉呀妈呀!这咋就梦游嘞?!”。
这一检查可把老爷子吓坏了,小宝贝儿已经烧成了肺炎,得马上送医院,一家人又手忙脚乱地往医院送。病床前,景老爷子痛心疾首,痛定思痛,从那以后再也没对景娆说过一句重话,就连三年前她执意留在国外,老爷子也是强忍着心中的万般不舍,纵容着。
从那以后,景娆像是变了个人,虽然还是那般古灵精怪,但分寸把握极好,再也没做过一件出格事儿。
有天,景老爷子抱着她在园子里晒太阳,问她:“娆娆宝贝怎么不跟他们出去玩了?”
景娆窝在老爷子怀里睡眼困顿,奶声奶气:“娆娆是好孩子……懂事……不惹爷爷生气……”头一歪又睡过去了。
景老爷子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抹复杂,似有欣慰又有心疼,低喃着开口:“娆娆是好孩子,爷爷不生气……小心肝儿呐,你要记住上天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一些东西就势必会失去一些东西。你是景家的孩子啊……”所以,无论是“得到”还是“失去”你都必须学会宠辱不惊,举止有度,博学,审问,慎思,明辨,方能笃行。这既是作为景家人的骄傲也是生来便被赋予的作为景家人不可推卸的责任。
“爷爷,您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突然想起了你小时候。你还记不记得那次你把你齐爷爷家的君子兰给烧了……”
景娆扶着老人慢慢下楼往饭厅而去,“怎么不记得,那次我和络哥哥……”
“爸!您叫我回来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