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没想到这么快就会重遇苏妧, 但遇见的刹那,心中十分惊喜。可当他看清苏妧的装扮时,愣了一下。

李承乾远远看到苏妧, 便意气风发地朝她招手,大步朝她走过去, 一边走还一边叫:“娘子,娘子。”

李承乾走到苏妧面前, 脸上尽是喜悦之情。

太子殿下不端着姿态的时候,就如同是邻家的少年郎一般,爽朗俊雅, 又爱笑。他的双眸落在苏妧身上,笑着跟她说:“我方才在酒肆中,与一位兄台一见如故。原以为只是巧合同路, 却没想到如此巧,他竟然也是来找蕴娘的。”

苏妧望着太子殿下的模样,唇边情不自禁漾着笑意,接着目光便落在跟随着李承乾而来的裴行俭身上。

裴行俭十分彬彬有礼地朝苏妧作揖, “见过夫人。”

苏妧:“裴郎君有礼。”

李承乾听到苏妧的话, 看向苏妧。

苏妧笑着与他解释,“我与万泉第一次来看蕴娘的时候, 便与裴郎君有过一面之缘。”

裴行俭:“确实曾与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却没想到如今这么快便又再次相见,也是缘分。”

李承乾看了裴行俭一眼,又看了看自己身旁跟娇花似的苏妧, 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忽然十分想将苏妧藏起来不让旁人看见。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动了动,巧妙地挡住了裴行俭的视线。

杨宜歆和李蕴闻声而来。

李蕴看到李承乾并不意外,毕竟苏妧都来了,太子殿下也来这没什么好稀奇的。她只是没想到李承乾会和裴行俭一起出现。

李蕴的嘴巴微张,然后朝李承乾行礼,“太——”

她话音未落,便被李承乾的话截住了,“许久不见,蕴娘何以一见我便行此大礼?”

李蕴:“……”

倒是旁边的杨宜歆十分机灵,她笑嘻嘻地上前,跟李承乾说:“大表兄,您可终于来了,我以为您都将我忘了呢!”

她一边说一边扯了扯李蕴的衣袖,歪着脑袋朝李承乾笑得没心没肺的模样。

苏妧十分意外杨宜歆这次居然超常发挥。

李蕴被杨宜歆一扯衣袖,就反应过来,她笑了笑,看向李承乾。

一年多不见,曾经爱而不得的翩翩少年郎此刻就立在她的面前,可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如玉般的女子。

李蕴以为自己的内心会有所触动,当她看到苏妧和李承乾并肩而立的时候,心中却只是有着淡淡的祝福。

她朝李承乾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行了个福礼。

李承乾弯着双眼:“蕴娘这可就太见外了,景阳呢?”

自从到了洛阳之后,李震就从太子殿下的侍卫变成了太子妃外出时的侍卫,因此李震是和苏妧一起先来的。

李蕴:“阿兄正在帮我看这里的孩子,可有合适习武的。”

裴行俭闻言,看向李蕴。

李蕴笑道:“这些日子多谢裴郎君教这些孩子们拳脚功夫强健体魄,今日我的兄长前来,说有几个颇有习武的天分,若是合适,便将他们带回长安去。”

裴行俭:“……”

这一行人给他带来的疑虑已经太多了,先是李蕴一个孤身女子在此落脚,虽然是只有她一人,但仆从中不乏从行伍中出身的,加上她谈吐不俗,对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又格外关照,因此裴行俭对她虽有好奇之心,但并无冒犯之意,因此从未问过她的身世如何。

不久前,又在此偶遇佳人。

一袭淡樱长裙,婀娜多姿,气质清贵。她说此地主人,是她的故人。

裴行俭这才意识到,或许李蕴的出身,比他想象中要更为显赫。

今日在酒肆之中,他本是听到有人在高谈阔论当今圣人的边疆之计,便就此说了几句话,谁知被身旁这个自称是李一的男子大声叫好。

当时陪在李一身旁的,是当今洛阳名人原匪。

原匪此人,虽说是商人,可他的父亲是当今户部侍郎,能让他态度那样恭敬地陪伴在旁之人,绝非池中物。

裴行俭心中正琢磨着,前方迎面而来的便是一个穿着玄衣常服的青年男子,身若松柏,眉宇间透着勃勃英气,看得出来他平时是个不苟言笑之人,因此给人一种刚直之感。

那是李震。

裴行俭看到李震的时候,震惊了,比看到苏妧与李承乾时都要震惊。

因为他见过此人,此人曾陪着太子妃的车驾到收容水疾病人的祠堂。别问他是怎么知道的,因为那天在洛阳的官道上,曾有几个孩童嬉闹挡了太子妃的车驾,县府之人生怕几个小孩唐突了太子妃,要斥责那几个小孩。当时便是眼前这位李震上前,淡声与县衙之人说:“所谓不知者不罪,稚儿无知,太子妃尚未责怪,尔等不必如此心急。”

不过是寥寥数语,说得那几名县衙之人面红耳赤。

裴行俭望着前方大步流星的李震,一时不知该要如何动作。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尚未离开洛阳,而一直保护太子妃的侍卫出现在此,这说明什么?

那曾让他一见差点就倾心的佳人,是当今太子妃?

而身旁这一身贵气又意气风发的男子李一,竟然是当今大唐的皇太子?

裴行俭心中早就惊涛骇浪,但他发现自己依然可以出于本能,朝李震抱拳,“某河东裴氏,裴行俭。”

李震见对方如此慎重,也有些意外。不过河东裴氏,钟鸣鼎食之家,礼数周到也十分正常。

李震笑着还礼,自报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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