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乎成了她费心劳力的一抹执念,是她寻觅多时给自己找的价值所在,也是她这几年里忽忆往事,午夜梦回时,对那位曾发如披雪的少年的承诺。
“我这些年和这些瓶瓶罐罐的药毒纠缠了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摸到个头绪,怎么有此时抽手走人的道理?”
“你以为我当年为什么要留在医谷?什么叫你的事我不必多管?你是把你的毒看得多不值一提?又把我的情意看得多轻?”
她语气越来越冲,最后几句几乎是磋磨着心头的火气裹挟而出。
李白本来理得挺清晰的劝解思路,被这一席话里种种信息颠来倒去,彻底晃成了一团乱麻。
他一边手忙脚乱的想要解释,一边又将那些话字字剖开,屏气凝神地斟酌,生怕自己误会什么,遗漏什么,一厢情愿的妄想了什么。
自月初借着醉意道出那份潜藏的“欢喜”,李白虽是心神俱震,却也只以为是普通的,一时兴起的“中意于你”。
奈何情之一路凶险,得了一点回应,就不免小心翼翼,不免得陇望蜀。想着把她整个人都卷在身边,绝不允许别人伤她碰她一分一毫,连隐患也是要连根掐断……
与君轻鸿交手时,他冷漠的断论由在耳边——
“你……中了寒毒?
“时日无多。”
虽然他自有计较,也能勉强控制住毒素游离。凭着武功压制,绝不至于到时日无多的境地……
可忽然被人一语中的,又怕可能没法完全护他周全,只好惶然想把人推远,直到自己真能斩干净这些身前身后的顾虑后,再去见她。
原来,根本不必如此患得患失么?
这些年来,她也一直把自己放在心上么?
月初缓缓出了口气,总算收住那片疾言厉色的怒气,轻声道:“其实我的安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现在在医门里,行事小心谨慎些就是,他们也没法光明正大的来找我们麻烦。”
“你说呢?”
医门……是因为楚殷与他们太过熟识,才让人觉得有些不以为意,其实也的确是一派不容小觑的实力。
李白沉默了许久,草草将散下来的发拢成一束,摊手道:“好话歹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还能讲什么?时间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他提着剑站起来,趁着月初没怎么防备,伸手捏起了她的下巴,俯身在脸侧轻轻一啄。
真的是啄,月初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动物浅浅叼了一下,一时震惊于此人胆大妄为的袭击,又觉得这好像也不算太过逾矩。
按着她的理解,他们现在应该正是处于“情侣”这个关系。
而且自己才刚抒发了一通“深情”告白……
实在追悔莫及。
李白顺利占到便宜,眼角眉梢都勾起了十分欠揍讨打的得意。不过他这次很是识相,在月初做出反应之前,麻溜自觉的先晃去了外间。
纵使月初心情复杂得足以缠成一团毛线球,此刻也只能端着一副高深莫测的神情,和那盏不解风月的油灯大眼瞪小眼,借此平复心绪。
半晌,一道颇有劲力的指风从门缝钻过,将本就快烧到头的灯火吹了个寿终正寝。
李白的声音轻飘飘地传过来,似乎是说“有我守着,早些休息”的意思。
月初默默觉着,这举动好像也含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得寸进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