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随的手已经无法动弹了,姬宣远连忙问,“太医,到底怎么样了?”
赵太医轻轻放下安随的手,“安大人的左手,筋被挑伤了。
恐怕往后三个月以内,左手是不大能用了。”
“三个月?”
安随问,“三个月之后,左手可就能恢复如初了?”
“但凡伤过的部位,要恢复如初都是不大可能的,若是能不妨碍行动,也就算是很好了。”
姬宣远道,“那么太医先去给安大人配几服药吧。”
太医躬身退下,许名昌是何等人精,连忙带着宫人们退下,关上了门。
安随将袖子放下来,那手臂上的伤有些扯痛。
姬宣远目光深沉,轻轻坐下来,“就算斛纳真要伤朕,你又何必挡在朕的面前去,伤了自己。往后这些有危险的事情就由朕这个男人来承担,以后你就躲在朕的身后便是了。”
安随心念一动,碎发遮住了眼睛,让姬宣远有些看不大清楚她如今脸上的神情。
安随轻声道,“微臣方才看见斛纳动手的时候,恍若回到了很多年前,同父亲一起到龟梓去出使的时候。斛纳出手的那一招并非看起来那么简单,父亲曾经也受了他的算计。旁人都以为父亲是因为受了先帝的斥责,所以才郁郁而终的。但也只有微臣知道,父亲身子不好,病根就出在出使龟梓之时所受的这一刀,刀就插在人的肝和胆之间……”
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如今再想起来原来也还是这样难过。
姬宣远轻轻问道,“你父亲是奉诏前去出使的,他们竟然如此嚣张?”
安随轻声道,“在我大楚和龟梓、楼岚交界之处,有一块地盘是蛮玛所居住之地,蛮玛就相当于是楼岚和龟梓共同的巫术族。父亲是在这个地方被偷袭所伤,此地所发生的凶杀之事莫说说楼岚和龟梓,便是大楚的军队也不能擅自进入。谁也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发生。父亲当初不察,才只能吃了这个亏。”
姬宣远眼睛沉了下去,“所以偷袭的人便是斛纳?”
“如果不是看到他今日出手,大概我也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对我父亲动的手。今日所伤不过是手臂,还算是幸运了。”
“你也习过武?”姬宣远想起在大殿之上,虽然只是短短的时间之内,也不过只有几招的来回,他离得近,分明能够看出安随出手亦是有招式,而且她伸手就拿走了龟梓使者手中的国书,那样的速度和精准,若不是习过武,恐怕也很难说得过去。
“少时微臣的身子底不是很好,父亲又常年在外,因此找了个军营里的校尉,教过微臣一些强身健体和防身用的招式。兄长常需要到龟梓、楼岚等地窥探消息,微臣跟在兄长的身边也学了一招半式来。”
“朕,不会放过他的。”
姬宣远暗自捏紧了拳头,眼前的女子脸色惨白,几乎褪去了所有的血色,他姬宣远呵护在手中的人,怎能容许任何人叫她有过一丝的难过与心痛。
何况那个人还是龟梓国的王子、派来的使者?
安随却看了姬宣远一眼,摇摇头,“皇上即便再恨他,也不可动他了。龟梓国能否成为大楚的囊中之物,便看此次他回去的时候会如何跟他的父亲交待了。如果我们羞辱过甚,势必引起两国交战,虽然我们不怕,但恐怕弥蒙会盟要延期了。我想,他父亲纳拉西和打的正是这个主意。不然,此次战败,为何还敢在我大楚的地盘上如此嚣张?这几年来,龟梓频频发兵我边境,攻势之强,前所未有。我想他肯定是有什么不能参加弥蒙会盟的理由,或者说,他已然感到了威胁,这次的弥蒙会盟肯定对他十分不利。”
“朕也有此想,只是此仇不报……朕总要他付出些代价来。”
“皇上要他付出代价,弥蒙会盟中若是叫他从王子跌落下来成为一个庶人,命运随时掌握在他人手中,难道不就是最好的代价了吗?”安随轻轻抬眼,“皇上可莫要小看了这弥蒙会盟,总要叫龟梓国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来。往后,要龟梓对大楚称臣,也并非难事了。龟梓称臣,要叫楼岚、乌杬等国臣服便是水到渠成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