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安随将前一晚之事解释给姬宣远,只说是犯人还在审问,还未得到什么结果。姬宣远看了安随一眼,见她虽然面相犹如素常,眉眼间却是带了一点淡淡的哀愁。
他看着她这许多年的光景,如何不知道她总有心事,却不肯告诉他。只是他也不想勉强什么,她既然不说,他也不想要多问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郑贵嫔近来十分得宠的缘故,当年因为郑妃被贬谪而不得不低调避风头的郑家如今又开始在朝堂上各种折腾,先是为了邴侯的封地,上书称邴侯的封地堪比王爵,实在是有违祖制。
大楚的爵位和封地也都是有定例子的。
王爵的封地例比国例,侯爵的封地例比郡例,伯爵的封地例比县例,子爵的封地例比五百户,男爵的封地例比二百户。
邴侯是侯爵,但是封地却是一整个邴地,也就是例比国例。虽然姬宣远并不待见元微儿,也痛恨她在后宫之内的所作所为,但是说到底乐和说到底也是他的骨肉,元微儿出身低微,连累乐和也只能得到一个侯爵,但姬宣远到底还是心疼,故而挑选了邴地这还算富庶之处给他作为封地,又比侯爵的封地例多了一倍。
只是为了这个事情,郑家便狠狠抓住不放,一定要让姬宣远给邴侯重新划分封地。非但如此,郑家还联合了先帝的几位遗子,联合上书给姬宣远施压。
安随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郑家实在是不太明智。这一来,邴侯和郑家也是没有什么瓜葛的,就算邴侯真的减少了封地,也不见得能给郑家带来什么好处。
这二来,说到底分封这块封地也是皇家自己的事情。
若是在太一祖一朝的时候,还未定下异姓再不得分封诸侯的规定之前,郑家若是提出了什么话来,也还算是有情可原。
姬宣远这下子就被激怒了。虽然奏章留中不发,但是姬宣远也没什么准备要给答复。
说到分封爵位这一件事情上,姬宣远倒是另有动作。
爵位的分封之上也给大楚带来了很严重官僚冗杂的现象,太一祖一朝的规矩是,嫡长子继承父爵,其余子弟降一级分封,这样一来,国土分裂出去的太多,着实不利于皇室统治。何况无功而封,也让朝廷白养一堆的饭桶。
这件事情成了朝堂上十分棘手的事情。先帝一朝也有推恩之想,可是几次都是不了了之,到了姬宣远这里,有爵位之人更加多了,三天两头有个诸侯上一道奏章来要给自己的儿子孙子请封什么的。也是相当头疼。
这郑家捣鼓的第二件事情便就是要和唐王姬宣迦结亲这一桩事情,郑家这一举动着实叫人有些费解。赤乌四年的时候,郑家还因着唐王处置了一名门生,抓着唐王的辫子穷追猛打,当初还是姬宣远一味袒护这位幼弟,还派了人去替唐王向郑家示好,随后便是后宫里发生了郑妃的事情,郑家这才偃旗息鼓。这不过三年的时间,郑家竟然一反常态,反而要跟唐王结亲,而且是家中的嫡女嫁与唐王。
这件事情多少叫那些知道一些唐王和郑家不和内幕的人有些匪夷所思。
姬宣远却不以为然,但多少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语气带着点不屑和不满,“郑东柳倒是野心越发大了,郑家如今也是不得了,后宫两个女儿还不够,还要往朕的宗室里面塞,怎么,难不成这皇室的女人都要从他郑家里出不成。他是想要怎样?朕自问这些年也没有亏待过他们半分,他们却是忝不知足!”
郑东柳正是郑贵人和郑贵嫔二人的父亲,如今也是朝中的左相,除了一个右相和他平起平坐,也再无人能出其右。郑东柳也是当初扶持先帝登基的功臣之一,所以即使是到了姬宣远这一辈上,郑家多有过失,姬宣远一边也是忌惮郑家势力,但多少也是念在左相的劳苦功高。
即便是当初清扫朝堂一事上,姬宣远多少也留了手的,没有对那些党羽赶尽杀绝。郑家这三年来也是有所收敛,可是如今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缘故,竟然又开始上蹿下跳地在姬宣远面前蹦跶。姬宣远既然是不高兴了。
安随想了想,便道,“左相大人到底也已经那么大的年纪了,想来也未必是自己不知足,更多的是为了郑家。郑家这样拼命拉拢新科士子和宗室子弟,多半也有这样的意思。”
“可是他却不知道,他越是如此,等到他百年之后,朕若是想起来,必然第一个拿郑家开刀!他有那么多门生和党羽在朝中,还想插手皇家的事情,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姬宣远冷哼一声。
于是,姬宣远又狠狠地数落了郑东柳和郑家那些倚老卖老的臣子们,安随也极少看到姬宣远这样当着她的面数落过谁,倒是郑家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安随也知道姬宣远的心思,本来这两三年郑家多少有些收敛下来了,姬宣远也不想要太不近人情,若是郑家能够一直这么安安分分的,姬宣远还想着保着郑东柳的左相之位,不过如今看来也是大可不必了。
安随还想着郑家姑娘和唐王结亲的事情,“那皇上的意思是,这门亲事就不同意了吗?”
其实郑家单方面已经发出风声要将第五个女儿许给唐王了,这若是姬宣远不许,那么唐王自然也是不可能娶的。其他的也就罢了,只是可怜了郑家的那个女儿罢了,如此一来,恐怕想要再嫁给谁也是难了。
“朕有说不许吗?”姬宣远忽然眉头一挑,笑了起来,“你既然是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