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君夙脚尖落在平地上,俯视眼前景象。
地面断层、凹陷、深长缝隙直抵远处--这帝城的长安坊,差不多是毁了。
“主上!”
“主上。”
侥幸及时逃出危险的影七和留九身躯闪回君夙身侧,目光警惕着周围的人。
而周围众人则目露惊骇--如此武功,这还是人吗?
石阶不远处,齐凌子幽深的眼睛眯起,心思百转千回,他在想长安坊、杀阵、地脉、龙脉、天机、以及千机楼主。
在他身侧,苏隐神色怔然。
前方白衣飘仙,似曾相识,确实是她感应到的那个人。苏隐心跳的厉害,手指忍不住蜷缩。
君夙似有感应,回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恍如隔世般。
时间变得遥远而又漫长。
苏隐看他的眉目,如春风漫过冬雪,清冽和情长。
他在凹陷边缘。
她在石阶此处。
两相对望。
君夙朝她清浅一笑:“娘子,过来。”
这一刻,仿佛沧海化桑田,风尘归依此处。
苏隐掌心掐出血迹来,借着疼痛来压抑着忽然泛滥的不知名的情绪。没等到她回过神,他白衣落拓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揽住她的腰。
“娘子,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大概是见苏隐有异样,齐凌子也没拦住二人去路。而其余人更不会在见识到千机楼主的强大之后去拦阻他离开,且比起阻拦,将情况告知那一位才是最重要的。
清风呼啸。
飞身、闪、转。
甩开身后追踪的尾巴。
折、回。
君夙搂着苏隐飘落一处废址宅院。
这里石阶布满青苔,墙角杂草摇曳,一股子陈年旧物的气息。腐朽的木头底下传来咔吱咔吱声,似乎有生物占居此处。
腰间的手尚未放开,苏隐只觉得那一处微显得烫,让她浑身不自在。
“你……”她推开他,出声道。只是一个字落到唇边,忽然就戛然而止,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什么话。
君夙没有回答,只是清清浅浅一笑,视线里,一切事物忽明忽暗。
苏隐等了好多也不见他开口,便抬起头:“千机……”
他的身影忽然倒向她。
苏隐瞳孔一缩。
下意识接住他。
“你……”
“喂,你没事吧?”
“千机……君……”
心尖无端生出惶惶来,苏隐伸出手触碰他的额头--不冷不热。
扣住手--没有脉息。
贴近胸膛--没有心跳。
死、死了?
苏隐瞳孔一缩,渐至放大。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朽木底下的白毛鼠衔着一截玉米离开,树上虫儿啮咬青叶,凉风习习,苏隐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费劲地扶着他,慢慢走进屋。
屋内床幔、桌椅、茶壶全部染上灰尘,地面上一滩暗红色,依稀看得出是遗留了多年的血迹。
苏隐蹙眉。
她又扶着他回到屋子庭院,继而寻水去了。
附近有一口古井,柴房前一口大缸里蓄满雨水。苏隐撕下衣衫,选择沾了水缸里的雨水便向屋子走去。
“这看起来废置了很多年的院子,似乎很熟悉……”
等到天黑时,月色悬空。
苏隐身躯一闪,离开废弃院落。
身躯翻、转。
“嗒。”苏隐落在墙角暗处,看着屋檐上时不时闪过的几道身影,目光聚深。
--虽然还不知道那名男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无论是感应之时所见,还是今天碰面,明显这个人对于自己来说意义非同小可。既然如此,莫要让他的踪迹暴露了。
苏隐身躯闪进一家布庄,在暗夜的掩护下,悄悄卷了一条锦被走了。
再兀自一转,回到了废弃宅院。
进屋、许久、又出屋。
苏隐复而倚在门框上,本意是看一看这天穹的明月,只是过了会儿,恍然眼神一变。
“原来如此……”
“竟是如此……”
她站立许久,终于又走进屋去。
苏隐的目力极好,即便没有蜡烛亮堂,她也能顺利行走于昏黑无光的屋中,靠近床沿。
废弃宅院很安静,若不是知道床上躺着个人,苏隐估计会直接躺睡下去。只因为床榻上的这个人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武功再高的人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他的存在。
“也许我应该买个棺材把你埋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还没有死。”
“没有呼吸没有心跳的人,都是死人。为什么会产生你没死这种念头我也不知道,这种念头其实很荒唐。”
“你莫要死了,我还有好多问题要问你。”
“!”
苏隐眼睛忽然睁大,低下头来。
只见自己纤细的皓腕被一只大手攥住,而手的主人正是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
“你果然……没死。”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黑夜中,她的眼睛一泓澄明,笑意渐显。
不多时倦意来袭,苏隐坐在椅子上,身躯倾着床沿沉沉睡了过去。
枝头明月倾斜,恍然前半夜过去。
君夙睁开眼睛时,屋外月光依旧,床边苏隐俏小的身影映入眼中。他伸手触碰她的脸,来回捻压,过了会儿忽然低低笑出声来。
“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你。”
“可是棺材、心跳、死人,你怎么会说出这些话来?”
“我从来就不是人,你应该知道。”
其实君夙并未陷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