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十六岁了,家里兄弟四个,前边三个哥哥娶亲把家里的老底儿都掏光了,只剩下他一个,家里不缺劳力,缺的就是钱,倒是正好来做工,没结婚也无牵无挂的,干起活儿来利落,脑子也够活泛,关键是心思很正,虽然急着用钱,却并不动那些歪心思,替他问问也算帮这孩子一把。
心里快速地算计定了,青山一脚踢开林子又伸过来的脚,端着碗笑着问道:“林家娘子,听你这意思,是不是又要招帮工啊?”
青山问的直接,邱晨也没有什么不可说的,于是笑着点点头道:“是啊,这回的活儿急,要找几个利手利脚的,紧着就要上工,来了还得带上几天,学会了熟练了,才能真担起活儿来……可眼瞅着地里的活儿也忙起来了,就怕村里找不到得闲的人。哦,这回的活儿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一旦来上了工,就要签下年契,平日家里没什么大事儿,就不能耽误活儿了!”
这话一落,青山家的就叹息着对庆和家的道:“可惜,咱们两家的地都多,不然也让他们都来上工……”
自家媳妇这一打岔,青山原本准备好的推荐林子的话就被截了回去,顿了顿,只得换了句话问道:“那要招的工人可有什么要求,还是只招婆娘么?”
邱晨早就看到林子和青山桌子底下的官司了,见青山这话一出口,身子就一撇,显见地是躲开林子的暗示,忍不住笑道:“这回的活儿可不是炒药晾药那么轻松了,做体力活儿,当然要找有力气的,壮年的男子恐怕没几个能抽得出身来,那我这里用半大小子也成啊……不过,一定要踏实肯受累能干的才行啊!”
林子刚刚听到青山问及是否只招婆娘,他就有些急,若是只招婆娘他的事儿不就黄了,正焦急着呢,就听邱晨说招半大小子,登时又欢喜起来,也不再指望青山替他问话了,一听邱晨说要肯受累能干的,立刻站起来表态:“林家嫂子,我能受累,你要是用了我,我保准踏踏实实地干活,啥重活累活都成……”
刚刚林子和青山的桌底小动作,众人没有不知道的,听邱晨那些话,其实心里都有数,林家娘子只怕早就看好林子这小子了,却没想到林子心急慌了神,竟没听出林家娘子的意思,还巴巴地站起来请缨保证,所以,不等林子把话说完,就忍不住都哈哈地笑起来。
邱晨也跟着笑了一气儿,瞥见林子被大伙儿笑的满脸涨红,站在那里挠着头憨憨地笑,却也不急不恼,心下更是满意。十五六岁的孩子,搁在现代正是叛逆最严重的年龄,一个个都和倔驴儿似的,咋摸都没顺毛儿。这些日子,邱晨没少关注这个孩子,这么小的年龄,搬砖和泥,什么累活儿都肯下力气干,不叫苦不喊累,也没有嫌重就轻的毛病,不管男女老幼都处的好,用句村里的话来说就是‘合群儿’,丝毫没有现代那些生活优渥的孩子们那些毛病……
忍住笑,邱晨抬抬手示意林子先坐下,然后又缓了缓劲儿,喝了口水,这才笑着道:“这不是小事儿,你今晚回家和你爹娘商量商量,要是来了,试工合适的话,可是要签年契的。”
在村子里,外出做工有两种,一种是短期工,就被称为‘短工’,这个一般不需要签契书的。另一种是长期工,一般按年签订年契,在工期内,工人不得随意离职,主家也不能无缘无故地辞工。而且,一般情况下,长工的月工钱比短工要多一些,有些人能够在一家里做几年甚至几十年长工,基本上已经和家仆一样了,唯一不同的可能只有身份是民籍,而不是奴籍。
这话就是答应用他了?!
林子期盼多日的事情,一朝得以实现,心中激动不已,都失了平日的稳当深沉了,连连保证道:“我爹娘一定没话说,这么好的事儿,他们都要欢喜坏了,怎么会不同意……”
青山这回算是找到机会了,狠狠地踢了他一脚,笑斥道:“我说你小子能不能有点儿出息,稳当会儿,大家伙儿都听你白话了,还吃不吃饭啊?林家娘子让你回家商量,你就回家商量,咋还没来上工呢,就不听吩咐了啊?”
林子被踢了一脚,呲着牙咧着嘴,用手揉着被踢疼的腿,却仍旧止不住地嘿嘿笑着,连连点着头,端起碗狼吞虎咽地扒起饭来。气得青山又笑骂道:“我说你抢啥啊,林家娘子准备的饭量足,还怕不够你吃的么?就你这饭量,这么能吃法,干的活还不够你自己个儿吃的呢!”
众人又笑,林子却只是憨笑着挠挠头,又低头吃饭,速度却慢了不少。
一顿晚饭,邱晨就发布了一个很重要的信息。林子的事儿过去后,邱晨又补充了几句,主要是对用工人员的两个基本要求,一是没有疾病,二是只要干净勤快,男女不限。另外也说了,这回的活儿虽然急,但用人并不多,只要十个人。
除了林子外,其他人也不是没有来做工的心思,但思虑思虑自家的情况,不是有地多,就是人手不足抽不开身来,也就只能暗自叹息。不过,自己不能来,自家七大姑八大姨的亲邻近枝的怎么都能踅抹出几个合乎条件的来,于是,这顿晚饭的速度就比往日快了不少,大伙儿麻利地吃饱了,匆匆就往家赶,都想着尽快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