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弗扬起唇角,语气清缓地说着,像是在和相熟的朋友说着贴心话。
“还是三月初的时候,那段时间我不是折手,刚开始还疼得龇牙咧嘴的,特别是当那些大夫把我的手折了再重新接上的那一刻,我贺兰毅说那哭声跟鬼嚎叫没差别。可是,那一天晚上过后忽然就不痛了。”
“很奇怪,竟然会没有任何感觉。你就算是掐我一下扇我一巴掌,我都不会哭。”
阿弗怕他不信还故意伸出手让他掐,“来,你试试,试试看我到底是不是我自己想多了。”
纳生顿了顿,忽然一手抬起,在她手背上狠狠一击。
阿弗没有收回手,眨巴眨巴眼看他。
若不是她睁着眼皮子看他,许是会以为根本就没打下来过。
“打了,疼吗?”
阿弗顿了顿,吞了口唾沫,默默地将发红却没有丝毫疼痛感的手给收了回去。
“没想到你那么狠,要是我方才全部都是跟你在开玩笑的,你这一记,会让我的手废掉的。”
“他知道吗?”纳生问道。
阿弗摇头,“怕他胡思乱想不敢说。”
“那你干嘛跟我说这些?”纳生郁闷地看着自己,幽怨的眼珠子直直地瞪紧了过来。
“找我给你收尸是吗?”
阿弗笑笑,语气一轻,“只是想如果真有一天,若我真发生点什么事,你能好好劝劝他,我怕他会做出跟以前一样的事情。”
“帮我盯着点他,他要是没有做出政绩,没能做一个好皇帝,下面是不会收他回去的,就算是寻死觅活都没用。”轻笑出声。
纳生道:“你真是让人恨不得......”
纳生轻笑着说道,声音低低,再埋在风声中有些听不清楚,头垂下,抬起手擦了擦。
“风有点大,眼睛进沙。老了,看得也比以前模糊了。”
他抽了抽鼻子,形状有些狼狈。
拖动自己身上的僧袍,站起,温声而笑。
“昨日夜梦佛祖,入我梦为我讲解经文,佛法高深,一时之间难以忘怀,今早起得仓促,一时也没有记起来,现在忽然想起,得到那些记下来不可,否则,便忘光了,这般高深的佛法是要流传下来的。”
“......”阿弗怔怔然地看他。
扬唇笑了笑,哭就说哭好了,好冠冕堂皇的理由。
得道高僧便是与其他人不一样,就算是端着也要比其他人端得更深不可测。
院外,纳生见到贺兰毅已经端了热腾腾的面汤过来,纳生便也起身,行了礼,走了出去。
贺兰毅走了过来,坐在自己身侧,将面汤端在手上,“是面汤疙瘩,好久没吃了吧?”
“堂堂皇帝陛下竟然请我吃这种如此便宜的东西,莫不要太小气了。”阿弗故意一嗔。
贺兰毅唇角微勾,轻笑,“吃了第一次,我敢保证,你以后还会食髓知味。”
阿弗撇撇嘴,“不敢不敢,怎敢劳烦陛下为我洗手做羹汤,要是被满朝文武知道陛下今日之所为,不知要如何吵翻天去,那可是要将臣载入史册,以佞臣的名头把臣唾骂至……”
死字还未出口,唇瓣便给他塞入一汤匙闭上了嘴。
阿弗嚼住了那汤匙,咬住上面的面团疙瘩。
入口香甜的汤汁,瞬间喷溅了整个口腔,滑腻腻的面团入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绵软,面团和得不糜不烂,嚼劲十足。
阿弗道:“真好吃,好想再有下一次。”
贺兰毅眼神一闪而逝的暗芒,但很快地久被他给完美地掩饰过去了。
“第一次给你做面汤,你还记得吗?”
他说的是在九凝山上。
那个时候,若不是一口热乎乎的汤水,许是她也活不过来。
一口汤,葬送了下半辈子。
阿弗认领了。
贺兰毅给她舀了第二勺,依旧是一口汤汁顺带一个面团疙瘩。
“这样吃有什么讲究吗?”阿弗纳闷。
贺兰毅摇头。
“那为何一定要这样吃,你以前可是放在地上让我自己爬起来吃的。”
贺兰毅长吐一气,懊丧不已:“我后悔了。”
又继续道:“你听话一点,我兴许就再给你做一次这样一模一样的,或许,以后你想吃我就做,如何?”
阿弗挑眉,略似不信:“真的?你别骗我,虽然我很好骗,但骗我是没有……”
“假的。”贺兰毅拦住她的诅咒。
阿弗略略嘴。
其实就算他不拦着,自己也不敢随便说出口。
“你也吃啊!”
贺兰毅摇头,“我不饿。”
他抓住帕子在阿弗唇角轻轻拭去汤汁,“都这么大一人了,吃饭还能吃成这幅德行?你也只能在我面前这般了。”
阿弗看着他,一直将他看进心田里。
好似那处不知何时便已经撒下花种的幼苗,此刻已经种出的小苗,接受风雨的洗浴茁壮成长,绽放出无数妍丽花蕊,摄魂夺魄。
“把你眼睛放下来。”
阿弗依旧凝视着他,仿佛看也看不够似的。
他感觉到她眼底传过来灼灼目光和那粲然一笑,无时无刻地便让他忍不住的心稍一震,只好冲阿弗轻叱了一声。
“放下来,你这是意图让我看哪里?”
阿弗故意揶揄了一声。
目光落在他下腹,他胸腹结实而有力,迸发的肌肉里蕴含的力量,在被他抱着的时候再就知道了,她不知自己下手捏过多少回、多少次。
吃过最好的菜就是他的豆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