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给过我吃的,但很抱歉,我只能公事公办。”
范氏纳闷地看着这个说着让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的小姑娘,上前一步又问道:“姑娘,你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阿弗贝齿紧咬,挺而翘的唇珠一瓣一瓣,殷红似血,目光却始终看向她:“没有难言之隐,我只是来取走,你偷来的十年。”
范氏愣怔了片刻,手下一颤,见少女抬手往自己眉间覆去,心底突悸,但双手双脚束于半空,挣动不动半分。
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她忽然间也不动弹了。
十年了,她这十年的岁月其实还真是偷来的,听到了夫君的自责,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她舍不得才偷偷地从地狱里跑了出来,这十年,丈夫对她百般疼惜,知道她病楚缠身,便一个劲地为她到天南地北去取药,从无间断,儿子如今也长大懂事,孝顺爹娘,她其实也没什么可以不舍的了。
范氏将眼睛阖上,任由身前的少女把手触在眉间,一缕缕红线自她眉间溢出。
......
......
屋子里传来一声急过一声地催促,“参汤熬好了快拿给幼兰吃下。”
范原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待看到屋内窸窸窣窣的哭声时,脚步猛地一顿,心底顿时一阵焦灼的痛意油然而生。
“夫人,夫人已经走了。”匍匐在地上的婢女啜泣着声音道。
而床头前跪着的少年,身板依旧直挺挺地立着,抬手拭着眼角的泪,抿着唇,咬着牙关,将哭声咽回喉间。
范原手垂了下来,高大的肩背好似一座山,当这座山塌了下去的时候,天地仿佛也瞬间变色了。
他不过来晚了一步,他只是回家取了趟药。
他一直在研究着让女儿能拜托病痛折磨的药物,如今好不容易让他得到一点点转机。
“走了,走了......”他口中喃喃地自语着,手中的锦盒也攥在掌心,有如行尸走肉般失魂地走着。
屋子里哭声一阵一阵地,听得人心烦意乱。
对于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大夫而言,这并没有什么的,手抬了抬,将一室的奴仆女婢统统赶走。
抬头,对着最后走在最后的那女婢道:“对了,玉唐呢,这个时候怎么不在?”
婢女擦着泪说道:“老爷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已经派府上下人去找了。”
范原气息渐渐变粗,拳头朝着床板便大力地捶下:“妻子都死了,还在外边逍遥自在呢,我真是看走了眼,竟将幼兰嫁给这样一个畜生,幼兰都这样了,他竟不在身边。”
范原喘着粗气,重重地唾骂着,眼角不自觉地便红了。
婢女颤了颤,哪敢再说些什么,匆匆地掩上门便走了。
范原哭笑不得,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他知道女婿不是这样的人,也许是给幼兰出去找药了,每次幼兰重病卧床,以为就要这样撒手人寰的时候,都是他从外面求来的。
听他说是找了一个隐居山林的神医,或许他现在还在人家神医门口磕头呢,但神医许是还被他给折磨烦了,所以设下了无数障碍在考验他。
这样的神医,惯是会装腔作势了,明明手上有神药可治病救人,却支支吾吾,别扭着就是不肯拿出来。
真正的想要治病救人的大夫,绝对不会像他那样,明明能救人,却束手旁观,明明有神药,却藏着掖着不肯拿出来。这样自私自利的人,算得上是大夫?
他嘴角抿了抿,动了一下,手抚上女儿的头,最后一次抚上女儿的头还是在她出嫁那天,她一身红衣,漂亮极了,她哭了,自己也哭了。
他笑着说让女婿带她走了,没成想现在白发人送黑发人,她还年轻呢,怎么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他哭了,她嘴角还带着笑。
声音无来由地便带了些哽咽:“幼兰,幼兰,你醒醒,先等等,玉唐现在......应该带了药在来的路上了。”
“药带不回来了。”身旁的少年,眉眼间带着冷峭的寒意。
“你父亲会带回来了,别难过,我们乖乖等着便是。”
吴昱看着他,眼眶里沉郁的黑色犹如染墨,声音哽咽:“父亲带不回来了。”鼎被那人带走了,母亲再也活不过来了。
范原以为孩子这是在犯倔,抬起血色的眼球,呆呆地望着门外,迫切地希望能快一点,能有人来,撞开这扇门。
久久,门被推开了,范原被惊醒,而来人并不是吴玉唐,心底的失落又跌深了一半。
两个年老的嬷嬷,年岁在六十左右,穿着白色的褙子,素净得让人眼底染上一丝尘埃。
明明这般干净,但看着却无上的碍眼。
“亲家老爷,我们是来给夫人梳妆的。”嬷嬷手恭恭敬敬地放着,规矩做得丝毫不差。
梳妆,梳什么妆。
范原一气之下,将两嬷嬷给轰了出去。
“亲家老爷,你不能这样。”
“节哀,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嬷嬷被撞了出去,拍着门板叫着喊着,对于这样的局面自己也手足无措。
亲家公疯怔了,不肯让她们收敛夫人尸骸,只可惜府内现在少了个主事的人,便是连老爷都失了行踪,事情这下是要如何是好?
石耳听说了这事,匆匆地闯了进来,原以为自己的师父见惯了生离死别会看得开一点。
可当亲眼看得这一幕,才知道事情是没有落到自己头上,要不然,谁也说不出节哀二字。
屋子内,身旁的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