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钰先前并不曾见识过宁怀瑾的真面目,当初他知道那孩子的住处再去找时,孩子已经随着他哥哥一同离去,所以他也并不知道眼前此人正是他寻寻觅觅的那孩子的哥哥。
可是,宁怀瑾却听阿弗描述过蔺承钰的样貌。
所以,当下一见面,宁怀瑾便立即认出了这个与她年纪相当的少年是卓思扬的七舅舅,也是那个蔺家少爷蔺承钰。
卓思扬便把自己的糗事碎片化地交待出来,但却隐瞒了他便是那个自己抢人家焊缯庖坏悖不过这回事还是听得蔺承钰尴尬得无地自容。
他看向椅上淡然处之的年轻男子时,想来这便是住在顶层的客人了。
而卓思扬本来就是靠着无理取闹、撒泼打滚才住进来的,可现在因为这事又吵到别人休息,他想起这遭就眉心抽痛。
老脸都丢净了!
宁怀瑾眸光漫向地上那俩抱成团的人,道:“大半夜的,卓小姐却实在是大惊小怪,把所有人都要引到这里,扰人清净,却以一句误会就想了事。”
上次绑她的事可还没忘记了,如今她就想落井下石了又能怎样?
蔺承钰面露尴尬,抬手做揖致歉,“在下家教不严,扰了阁下清净,这便带她回去严加管教,不再让她登上顶层半步。”
话落,便看见她还跌坐地上不起,眉心一凛,朝卓思扬道:“快起来。”
“那卓小姐的道歉呢?”宁怀瑾笑问。
卓思扬羞红了脸,在冰壶的搀扶下连忙起身,心底却是忿忿难言,要她道歉简直痴人说梦。
见她脸色涨红,闭口不言,宁怀瑾倒也不再强求,正色道:“你当时除了看见她昏睡在地之外可还见到什么异常?”前头就算再刁难她,可问出正经事,才是她此刻的重点。
卓思扬皱紧了眉,当时她从船舱内出来就被海风吹得身体一抖一抖的,她只觉得风声掠过,海声啸啸,眼前昏昏黑黑的,又怎能看得清楚。
而这小厨间里的油光昏黄,她站在门外能瞧见桌子边那躺在地上的冰壶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还想让她看见什么异常?
难道他还希望她看见什么异常,甚至是什么鬼怪之事然后被吓个半死他才高兴吗?
果然,一家子两兄弟就没一个好货,气死她了。
“没有。”卓思扬头也没回,抱着手,一脸忿忿地离开。
什么也没有,打死也不说,真想知道直接来求她。
蔺承钰无奈地朝他又一抬手,“万分抱歉,叨扰了。”
宁怀瑾皱紧了眉,怀疑的目光从卓思扬身上收了回来,便朝着厨间四面打量着。
平静,无一丝波动。
漫长的思忖后,她朝捧着燕窝粥的冰壶开口道,“你当时确定是自己睡着了?”
冰壶轻点下头,指着自己刚才睡下时倚靠的长凳,“是,大抵是这里靠近火炉又很暖和,我等着等着也便睡下了。”
说完,疑惑似地看向宁怀瑾,道:“这位少爷,您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若没有,奴婢就要去给我家小姐送吃食了,这要是再晚了,我家小姐恐怕要骂我,毕竟这次是我睡死过去才连累我家小姐误会了什么。”
她羞愧似的说着,手捧着燕窝盅,垂着头,半屈着腿行了一礼后离开。
宁怀瑾摇着头出门,却见那船工依旧跌坐在木板上,屈着左腿嗷嗷直叫。
她半蹲下身,拿起一旁的细柴条点了点他肿胀的脚踝骨,立即引来船工“啊”的一声。
宁怀瑾道:“你这是脚扭了。”
船工又是“哇”的一声,眼泪哗哗地往下直淌。
他本就痛得要死,周围路过的人却无一个对他伸出援助之手,好不容易瞧见一个愿意在他面前蹲身的人,没成想却是用细柴条捅他的腿,这群天杀的,一丁点人性都没了,有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能添补心理的漏洞吗?
“那你还这么对我?你们还有人性吗?”他在心底忿忿地嘶喊着,却是不敢破口大骂。
“你起不来吗?”宁怀瑾疑惑地看他。
船工哭丧了个脸,刚才他听到喊声立马跑了过来,没成想脚下一滑,似乎踩到了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因而摔了个狗吃屎。
脚踝不小心被扭伤,这个时候还要让他怎么起来了,船工哀求道:“麻烦少爷您帮个忙,搀我起来一趟成不?”
“你脚受伤了,这要赶紧医治,不然这腿啊.....”宁怀瑾欲言又止,啧啧叹气。
船工也不是第一次看见别人脚踝扭伤,当初船上一个老船工,大抵可以称作他师傅的人物,不就是在一次出航时在船上扭了腿,又没有及时地下船去医治,自己捣鼓了不知是什么膏药,贴了之后反倒一命呜呼。
所以他生怕自己耽误了最佳时机,到时不是腿残了,就是把命也给丢了,于是捧着手哀求道:“少爷,麻烦您行行好,看在我今日帮你背了一筐白萝卜的份上,您就算不看好戏也清您帮我喊个人来也好。”
宁怀瑾耸了耸肩,道:“三更半夜的,我弟弟还在睡觉,这要在大吵大闹的闹醒了她可不好。”
船工怔仲不语,有个疼爱弟弟的哥哥还真了不起,他一没他有钱,二没他有弟弟,从出生就已经注定了必将输得彻头彻尾·。
原以为他会扬长而去,没成想宁怀瑾却是甩了甩胳膊肘,撸起了袖子,对着他的腿道:“我虽没学过正骨,但对人体骨骼构造还是颇有研究。”
话落,“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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