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承钰僵硬的脸上扯起一抹淡笑,“好,成交。”
他不知道自己除了做这个之外还能怎样,所以人一旦有了请求,誓必处于弱势的位置。
“七舅舅,要走了。”马车厢内早次传出了那声娇蛮的女声,这回她已经掀开布帘子微微探出了个头。
“你要再不走我可不会等你。”
阿弗瞧见那个在城门口马车内那个的探出车窗外的女孩子朝他们这边喊话,年纪大约是在十二三岁左右,想来她口中喊着的七舅舅便是他了。
只见她一头累丝珠钗,手腕套着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衣裳是桃花云雾烟罗衫的女子,大约也就是十二三岁的韶华,坐在翠盖珠缨的华车,俨然一副高门贵户的大家小姐。
阿弗嘴角轻微勾起,道:“大叔,我们可以走了吧?”
他起身,无奈地点点头,走半步又朝她叮嘱道:“记得不能骗我,千万不能,不然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么无力的威胁她也是第一回听到...阿弗笑笑点头,跟着他上前而去。
马车帘布被掀开,卓思扬看着眼前蔺承钰身侧那个小男孩,愣了一下,瞳孔紧睁。
卓思扬心底喃喃道:“这身皮真好看。”
她越看眼睛越是凝在阿弗身上的火鼠皮上,几乎挪不开眼。
蔺承钰看出了她眼底的惊羡之意,想来也是看上了男孩身上那一身火鼠皮的褥袄,自己刚才不也像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朝着人家一直盯吗?
可这位大小姐盯着人家小孩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这个感知不经让蔺承钰感到一丝后怕。
这位大小姐,该不会想巧取豪夺吧?
反正这种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一路上他深有体会,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甥女感到“与荣有焉”。
蔺承钰轻咳了一声,唤回了卓思扬的神智。毕竟出门在外,他不能不顾及一下女孩子的脸面。
卓思扬白皙如玉般的细手朝着阿弗身上指着,眼底的惊羡变成了掠夺,“七舅舅,我想要这身皮子。”
阿弗皱眉,莫名地不悦。
这种不悦就好像你安安静静地躺在灵柩内,偏偏有盗墓贼跑来撬你坟,还敢胆大妄为地作势要来扒你身上的寿衣。
阿弗感受到她那热忱的目光,深深地觉得她要是再敢瞪自己一眼,自己的棺材板就算是贴了满满的镇鬼符也要摁不住啦!
蔺承钰瞥了卓思扬一眼,既厌烦又无奈,道:“想要就等明天天亮再上布庄上买。”
话落,将帘子将要拉下,大庭广众之下的,她这么大喇喇地将头露了出来,这都像什么样子。
因为当今圣上的圣明开化,朝廷自从有了第一位女将军,甚至女官的数量也在逐步增加之中,女子的地位也随之水涨船高。
所以大周风气不似前朝那般的严苛,但也没有那个女孩子这么粗俗无理,竟将头就这般从马车内伸出来。
卓思扬将头往内缩了缩,露出一双亮澄澄的双眼,近乎吃惊地说道:“七舅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是火鼠皮,十分难得,这也只有在萱姐儿身上看到过,那是皇后娘娘赏赐给她的,全大周就唯有那么一条,后来被她做成了一个手捂子,不过萱姐儿的那火鼠皮的手捂子没有他这半件大,更没有他的好看。”
萱姐儿,季萱,也是她的玩伴之一,更是她自小就开始攀比的对象。
女孩子的感情就是这般奇奇怪怪,明明就是互相看对付不顺眼,便便要故意摆在一起,争奇斗艳。
“哦,现在我知道了。”蔺承钰话落,又将她那脑袋瓜子推了回去,毫不留情,顺带还弹了几下。
阿弗颇觉好笑,这蔺承钰不就是个典型的直男癌嘛!
从他们两人的称呼中,可见这是一对舅甥,年纪相差的这般小,所以说话也不太顾忌着辈分这些虚礼。
可这种时候舅舅不是应该维护自家外甥的吗?
卓思扬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七舅舅,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都表现得这般明显了,你还要我怎样?”
蔺承钰白了她一眼,故意当做看不见,便不心烦。
卓思扬忿忿,眼底还始终朝着阿弗看去,道:“七舅舅,大家都说你是榆木脑袋看来真是没错,我若真当你面说出来你是不是才能懂?这火鼠皮要那么容易就得到我岂会要一件别人穿过的,还不是因为无价宝难求,如今好巧不巧被我给看见了,我又怎么能就这般放弃掉。”
她当初看见季萱的那火鼠皮制的手捂子,天知道自己有多羡慕,多渴望。
每次看着她故意在自己面前炫耀着这炫耀着那,她就算是吃醋那也得忍着。
千方百计地要求着自己家中奴仆守在山上猎一张火鼠皮,可却时时没有消息。
如今,机会就在眼前,她又怎么可以放过。
蔺承钰皱紧了眉,“那你还想我怎样?”
“我有钱,我们出钱跟他买。”
卓思扬道:“喂!你身上这件火鼠皮多少钱,我买了。”
她一副势在必得的脸孔,真的令人感到分外地无语。
蔺承钰刚想喝止她这无礼之举,阿弗却忽然开口:“你出多少钱?”
卓思扬原本没几下期待,可这时莫名地从他口中得到回应,顿时无比地开心雀跃,举起一根手指道:“一百两怎样?”
阿弗摇头,“一百两,这有点敷衍人吧?”
周围奴仆有些呆怔,一百两还算敷衍,这一百两不知可抵上多少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