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叶了,官道两旁是这样,山上也是如此。
一年四季,枯黄衰败,静寂地活着,静寂地死去。
没人知道他们就一直活在黑夜里,即便是亲人亦是一样。
“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成红粉骷髅了。”
陈嘉善从树梢上一跃而下,兴冲冲地跑了过来,一双杏花眼眨呀眨,乌溜溜的大眼睛澄澈清明。
阿弗笑笑。
就算没人知道又能怎样,日子是活给自己看的,他们从来就无需在意别人的看法。
阿弗道:“再不来,我怕你到时真成了红粉骷髅。”
这就是一个囚笼,经年累月地将他们囚禁于此,没有光明,没有期待,只余长长的空寂与黑夜。
她说了他们每一年许下的愿望便是不会再被困在此处。
她笑了笑,“你真的能帮我们出去是吗?”
阿弗朝天穹上那般轮明黄泛白的圆月望去。
白雾迷茫,朔风凛冽。
暗云转浮,圆月换了一重血色。
血色染红了她的眼,她道:“今夜是中元节,那么一切就都皆有可能。”
陈嘉善急切地道:“你若真的能破解阵法,救我们出去后无论你要什么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阿弗笑笑,莫名地期待她能帮自己实现什么,心情一悦烦恼随之一抛应了声好。
“对了,只有你一人吗?你大哥他们呢?”
阿弗朝她身后望去,静悄悄的空无一鬼。
陈嘉善道:“他们还不知道呢,我跟你的事我没跟他们说。”
“你这样很容易引起大哥他们误会的,一不小心还以为我是要拐卖了他们的宝贝疙瘩。”
阿弗一边腹诽一边朝结界处迈了进去,眼睛打量着四处,只需一眼,就看见了阵眼所在。
“放心,谁不知道你已经被我伤透心了啊!那还会喜欢我啊?”
陈嘉善热情洋溢地拍了拍她的胳膊,热拢地像是个相识甚久的好友。
可是,她拍完了之后一怔,脸色陡然发白,“怎.....怎么回事?”
阿弗笑笑不语,她似乎想确认什么,壮着胆子又朝着她胳膊触了过来,好似在确定心底的猜疑。
是的,这个傻鬼,一直以来都认为她真的为人。
“你没看错,我跟你一样,也死了,孤魂野鬼一个。”
阿弗张开獠牙,舞起双袖,没心没肺地说道:“呵呵,先前都是诓你的,我是只恶毒的女鬼来着。”
她惊慌失措地跌倒在地,攀着草垛节节后退,“女鬼?!那....那你怎么....”
她讶异自己为何能够自由出入日光之下,又猜不透她为何不会像他们一般囚禁在结界中。
“我就是这么厉害。”
可陈嘉善似乎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很难以接受,壮着胆子又爬上前来,伸手抓着自己的袖角,摸了又摸。
瘪着嘴想说什么却又开不了口,皱着眉心却问:“你.....该不会是哪家逃跑的新娘子吧?毕竟戏折子里面说过有新娘子逃婚被抓回来打死的故事。”
阿弗白眼,心底无语阵阵,她的脑海路怎么如此百转千回?
正在这时,一阵乌烟瘴气,黑烟弥漫在她们四周,似乎是将她们团团包围起来。
可下一瞬,只见黑烟在阿弗身边飞速地旋转着,却是将陈嘉善拖拽在外。
无数邪灵之气弥漫在她四周,虚幻的幻影在这阴气极重的夜里凝聚成一堵厚实的围墙。
墙体由方形变幻成圆形,渐渐往中间缩小,黑雾恍若人形,面目狰狞,张牙舞爪地似乎是要将自己吞噬殆尽。
阿弗抬起尾指轻轻一掸,缭绕周身的烟雾陡然破碎消逝,而黑烟也顺时涣散,虚化成一清浅的人形。
是陈嘉善的大哥,陈文的父亲。
看来不是天山童姥,而是黑山老妖啊!
陈嘉善先前被她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钳住了胳膊不准动弹,而这会儿她的大哥意外败北,他们吃惊之余更是怒不可竭,排兵列阵似乎想要来讨伐自己。
真是够齐心协力的,难怪要全族赴死,可是韧性往往会伤了人。
阿弗无奈地说道:“你们真的不要......动手动脚,我不想打杀你们。”
别的鬼都对大人我恭恭敬敬的,就你们敢目中无鬼,只怪他们被关得久了,见识浅薄。
一男人怒目圆睁,上前一步拦在众人之前,“你这个妖孽,蛊惑我家小妹与你相交,如今竟敢打伤我大哥,还想息事宁人?简直痴人说梦。”
陈嘉善心道不好,急忙喊道:“二哥她跟我们一样,她是来救我们的。”
“还胡说八道些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为他求情,傻姑。”
阿弗无语凝咽,不再解释,也懒得解释。
凝聚神念之力,周身精气涌向阵眼所在,恍然之间似有什么在顽固地抵挡反抗。
神念突破眉心,像是一柄长剑朝外直指,透着森寒之气,剑刃所指之处破开黑漆的天穹。
一阵嘶鸣,如黄尘搅动,黑海泛滥。
但随之过后,那股抵抗之力渐渐变弱,直至消散,散化齑粉,飘荡于九天之外。
一声鸦啼似凄厉的嘶鸣,阵法随之破解。
似有风袭过,暗红的月色笼罩着墨黑的大地,风卷走过往的腥黑云烟,只带来了新活的气息与色彩。
“三生途中,忘川河畔,彼岸花开,可以缓缓归矣。”
只见在他们身前,那圈禁锢着他们长达二十多年的禁术瞬间消失。
而在这长年荒草杂生的地上,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