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招喜虽不像杜氏一样笃信佛教,但对父母抚养之恩、濡慕之情并未因父母离职有所减少。且陈二柱去世已满三周年,沈淑敏也已满两周年,也该为父母做些什么。手头又有余钱,便想买了笔墨纸砚,带了陈招财去抄《地藏经》,既可对父母尽心,姐弟俩还可以顺带练字。
沈淑敏在世时是玩笑着教过陈招喜拿笔的,却并非是真的笔,而是芦苇杆。自己带陈招喜写字时,也是拿了烧的炭条在石板或地上划拉。
因此陈招喜对笔墨纸砚并不熟悉。也不知该买何种。
只得等了对门的赵明德休了学假时,跟了赵大力一块去柳湾镇接赵明德。
赵明德平时住在外祖父家中,只每月回家一次。柳氏想儿子,便让赵大力学假前一天下了学就接赵明德回去,在家住两夜,第三日一大早直接把赵明德送到塾里。
接了赵明德,在他的指点下,支了柳家墨斋,买了一支适合初学者的笔,一块砚台,一块墨并两刀纸,捡的便宜的,也花了三贯二百文钱。一下子存钱瓮就只剩了底儿。
这时代上学的花费极重。养一个学生,需倾全家之力。不说束脩,光是笔墨纸砚,价格昂贵,砚还好说,其余笔墨纸却都是消耗品。不过陈招喜是打定主意要送弟弟上学塾的,这些早晚都是要备的。早买了,先让自己和弟弟练练手也好。
赵明德难得遇到上门找自己帮忙的,热心得很。
买完,还带了陈招喜姐弟在书斋里指点这是什么纸,这是什么砚。赵明德也用的是陈招喜买的这种,他指点给姐弟俩看的却是见过李福用过的,一看就是极贵重的。赵明德和李福在一个学堂里呆了大半年,又是同一个塾师。在学里却不熟,还是在陈双喜家里碰过两次,双方都认识的陈招喜姐弟俩,因此倒显得比其他学子更亲近些。
还是赵大力看天色已晚,招呼回去。赵明德才住了嘴。
第二日,赵明德又上对门教姐弟俩怎样磨墨,怎样握笔,又送了一份自己已不用的、初学时字帖。
陈招喜和陈招财已经翻烂了几本黄历,陈招喜黄历上的字是都认识的,陈招财也识得上百个字。认识字,这就好教许多。赵明德已在柳家家塾里学了两年。教导起姐弟俩倒是像模像样的。
柳氏有时还嘀咕会耽误赵明德自己的学习。
反倒是赵明德道,“夫子曾说过,学然后知不足,教然后知困。知不足,然后能自反也;知困,然后能自强也。故曰教学相长也。教招喜招财,更能温故而知新,对经义理解更透彻。与我更有利。”
这才把柳氏打发了。
把平时在学堂里,夫子教学的一套照搬了来。对教陈招喜姐弟俩上了心。抄了一套《千字文》、《百家姓》送给姐弟俩。每月休假时都要抽出一个时辰左右,拿上次布置的课业来检查,又对这一月的问题解惑,还要布置下个月的课业。
贞观十九年、二十年,陈招喜姐弟俩就在背书、练字、喂鸡、卖蛋、攒钱中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