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百姓欢欢喜喜,高高兴兴的过了一个好年。
当然也有过不好的。
因为是春节休沐期,百官不上朝不办事,啟囸也落得清静。再加上他日夜颠倒的办公习惯,所以这个时候他正在休息。
然而睡到一半时,他又梦魔了。
梦里那些活生生的僵尸向他走来,满身腐臭污秽,怨气冲天。身上染着鲜血,目光呆滞无神。有的没有头,有的只有上半身,有的只有三分之一的脸...看起来真像妖魔鬼怪,群魔乱舞。
他们瞪向他,向他走来,将他围在中间,口中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等等,撕牙咧嘴。
他们抓住了他,咬着他的脖颈。他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迸射出鲜热的血液,呼吸的时候还听到“呼噜呼噜”的声音,就像一头快死的猪一样。
有人撕下了他胳膊上的肉,有人扯断了他的腿,有人掏着他的心,有人挖着他的肝...
“啊...”
一声惨叫冲破了宫殿的琉璃瓦顶,令殿内殿外的人身体抖得一凉,鸡皮疙瘩都起了。那一声惨叫,听着真的很惨。
自皇帝发疯之后,太后就派他们十二个时辰守着皇帝,不容他做出一丝自残的举动。
于是殿内的禁军立即抽出腰刀,警惕的看着这个又发疯了的男人。
原本以前只需要晚上守着的,因为白天他是不疯的。但是现在白天也不管用了,无论是晚上还是白天,他只要一睡下,就会梦魔。
殿外的太监宫女一听到这声音,自动的隐形起来,生怕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会像自己的前任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殿内所有的剑,刀,器皿......凡是能充当武器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啟囸便只能抓着个枕头充当武器,对着周围提刀的禁卫狂扫。
“朕要杀光你们。”
“陛下。”
“一群死鬼,朕还怕了你们不成,来啊!”
“快去叫大统领。”
杨一修赶来的时候,啟囸的闹场已经从殿内转到殿外了,周围围着好几十个凑热闹的宫女太监,以及几十个带刀禁卫,还有正在往这赶的,人越来越多,热闹极了。
啟囸就像个疯子一样,披头散发,光着双脚,身着一身里衣。上衣的带子都已经松散了,露出健壮的胸膛来。手拿一个长形枕头当武器,见人就冲上去打,见人躲了又打他旁边的,口中还是喊着那两句。
“朕要杀光你们。”
“一群死鬼,朕还怕了你们不成,来啊!”
他拿着长形枕头,一遍一遍的打着那个来不及躲掉的禁卫。那禁卫一声不敢坑,也不敢躲,就这么任由他打着。枕头虽软,打在身上虽不怎么疼。但到底身上挂着的是肉,这一遍遍重复的打,也会红肿的。
“陛下。”
杨一修冲过去就要阻拦他,谁知啟囸猛地一回头,双眼血红,冒着杀气,抡起手中的枕头就朝杨一修冲去。
杨一修只好闪躲,顺便的拔刀自卫,两三回合之后,啟囸手中的枕头被杨一修一剑挑向空中,同时的枕头达到最高顶点时一分为二,缓缓的回落下来。
枕头被斩断,里面填充的羽毛便洒了出来,纷纷扬扬的,像雪飘,又像落花,好看极了。
可好看是好看,偏偏那里面的羽毛是红色的。
啟囸看着散落一地的红色羽毛,就像面前淌了一地的血,火红的,妖艳的,鲜热的,腥甜的。像极了屠城那日,遍地尸体,血染残阳。
“啊......”
啟囸惨白了一张脸的跌坐在地上,屁股不断的后挪。脸上的杀气瞬间变成了惊恐,头发散乱满脸惧怕,上衣在跌坐的时候也掉了,露出整个上半身。
他慌乱的挥着双手,恐惧的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陛下。”
杨一修要过去扶他,啟囸在激动之下竟然爆发出无限的力量,将杨一修猛地一推,直将他推倒在地。等属下将他扶起来之后,就看到了眼前令人惊呆的一幕。
不仅他惊呆了,周围的宫女太监和禁卫也都惊呆了。
啟囸赤着上身,披头散发,一脸惨白憔悴的跪着,不停的磕头。
“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他边磕着头,边喊着:“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知道错了。”
那额头撞到地面的声音,“咚咚咚...”一声连着一声,听着的人都觉得疼,而啟囸却完全没有感觉似的,从红肿磕到破皮,从破皮磕到血流不止。
“陛下,”杨一修上前一步,就要过去劝他。
谁知啟囸突然的转身向他,朝着他磕起头来。边磕边痛苦的哭道:“二弟,你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杨一修吓得半条腿都软了,也赶紧跪下去,道:“陛下使不得,您没错,是是臣错了。”
“不,是我错了,我不该冤枉你啊!是我屠的城,是我栽赃给你,是我让你受万民的唾骂,是我让百姓逼死你的,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求求你,你饶了我吧!”
杨一修嗫嚅了两下嘴巴,刚想说什么的。然而抬眼看向周围围观的人时,要出口的话就这么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半个字。
有不可思议的,有震惊的,有冷漠的,不屑的...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一时间,空旷的殿前就像有上万只蚊子一样在嗡嗡振翅,那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紧,汗毛竖起。
“我错了,你叫那些尸体不要再折磨我了,饶了我吧!我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