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春旺惊喜中打开江丽莲的那封信,看罢坐在床头一阵发愣落泪,突然把信揉成团儿吞了,接着一会发呆,一会狂笑,一会大哭。
大鸿几个走进寝室十分诧异,张平说:“春旺这呆子,又犯什么傻了。”吴春旺不吭声,大鸿问:“春旺,咋啦”还是没反应,猛的独自狂笑着大吼:“丽莲,你跑不掉,我把你吃进肚子里了。”张平说:“嗨,啥玩艺儿嘛,疯啦”吴春旺转而悲痛欲绝,放声大哭。大鸿用眼色暗示大家说:“看这样子,春旺真出事儿了。”
吴春旺躺在床上,两眼瞪着蚊帐象银幕:山野青翠,百花娇艳。江丽莲穿着玫瑰色连衣裙翩翩走来,张开双臂拥抱他。一闪狂风大作,江丽莲卷入风暴中心,让一个男人拽住飘走。
吴春旺眼帘滑下,泪水象喷泉射出。张平推门进来,吴春旺一惊翻身跳下床大叫:“丽莲,丽莲,我来了”冲下楼去,大鸿一把拽住他说:“春旺,干嘛”“丽莲在楼下,穿着花裙子哩。丽莲,等等我,我来啦”吴春旺一掌推倒大鸿冲下楼去。
“丽莲,别跑啊,等等我呀”
吴春旺一路狂奔,大鸿好不容易追上去抓住他。不知他此时哪来的力气,转身一拳将大鸿冲个仰马叉儿,大鸿翻身跃起扑上去死死拽住他,张平几个及时赶来,终于擒住他带回寝室。
“混蛋,你们没安好心,别想打我丽莲的主意。”
众人哭笑不得,大鸿心里叹道:“唉,一个情字儿了得”
吴春旺被送回家,春旺妈听邻里说这是花癫,便请王司孃子求神端水碗。王司孃子,一个中年女人,披长发,穿土布衣,圆口布鞋,一身透着神气。做法开始,左手端水碗,右手拿纸钱点燃, 哇啦哇啦念着咒语在屋子里晃来晃去。突然头几甩甩长发散乱,叽哩咕噜走到吴春旺床前喝令:“树精花妖,哪里逃”一大口冰凉神水朝他脸上吹去,他受强烈刺激猛然坐起,大叫着“丽莲”一抱搂住王司孃子。
“树精花妖,还敢做孽,天啰地网”
王司孃子一掌推开吴春旺,照他双目吹一口神水,他紧闭眼睛傻笑。春旺爸骂道:“报应。”转身出去了。
“树精花妖,跪下”
王司孃子将手中快燃尽的纸钱向空中一抛,挪出右手在碗口一号:“进”念着咒语走到院坝里,对老黑桃树吆喝一番说:“呀呀呀、树精花妖,正跪在水碗里求饶哩,啧啧啧,这卖相、眼神儿,呸,进去”
王司孃子又一口神水吹向树干,并猛的一掌拍打,钉进一颗铁钉,拴上一条红布巾儿。缠住吴春旺的树精花妖被收了。
第二天,吴春旺的病反而更严重了,只好送蜀江精神病院,病情控制后回家吃药巩固,嘴里成天嘟哝什么。春旺爸心里五味搅腾:“江家遭火灾,整治张金发,张江二人失踪,春旺生病,接二连三的事,真是闹得鸡犬不宁啊。曾经威风一方的大书记,现在却让人讥笑。最闹心的是,现在开始清算造反中拖血债的人。今天上午,打下去的大队前任张书记公社直接通知开会去了,不祥征兆呀。 难道这都是报应”
春旺爸越想越恼火扔掉烟头,盯着春旺骂道:“孽种”双手抄在背后,气冲冲地走出院子。春旺爸最近特别害怕碰见熟人,没想到出门就撞见民兵连长,人家勉强打个招呼便扬长而去。“唉,人走下坡路,大白天也撞鬼。一条摇头摆尾的狗,现在也敢不理主人。”于是走小路转悠,抬头心里一震:“冤家路窄啊。”
大队前任张书记一瘸一拐迎面走来,春旺爸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张书记叫道:“吴四儿,你躲啥”“哦,老书记。”“喏,这是公社党委给你的通知。”春旺爸接过一看,从头顶冰凉到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