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在凉亭中坐着,单手支着腮,俊俏的脸上映着落日的余辉,他眯着眼,盯着盛开的莲。
宝爷还在拔弄着荷叶上的水珠,他像个顽皮的孩子发现了新事物,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自娱自乐。
两人谁也不说话。
长宁手臂支麻了,又换另一只。
长宁在心中编织着秘密,他在等宝爷问他,可宝爷一直在玩水珠,根本没有提问。好像他们一直这样生活,从未死别过一样。
这个脏兮兮的老道有猫腻,长宁心道,莫非他想卖了这宅院,与人谈好了价,约定明天交钱写契约,正巧,我回来了,撞破了他的好事,他在盘算收了的定金退还是不退?或者,想办法再把我送回去?他说过坟未修好,很抱歉,难道考虑这次多用些好木料?嘿嘿,做小人不好呀,我总要找些话题。
“宝爷,我饿了。”长宁说道。
“哦。”宝爷应一声,转身走开。
西厢房有饮烟冒出,滋拉拉的爆油声传来,饭菜的香味也随之钻入鼻腔。
“这种日子真好。”长宁感叹一声。他终于找到了家的感觉,虽然这里很陌生,陌生的让他一下午都坐在凉亭中,不敢随意的走动,此刻,他真的很感动。
四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两荤两素,加上色泽亮丽的米饭,长宁真的饿了。
宝爷看着长宁狼吞虎咽,笑了,“以后天天有的吃,别着急。”
“可是你说你要走了呀。”长宁边吃边说。
“我说过我不走了呀。”宝爷夹一根芹菜放在嘴里细细的嚼着。
“可我会走的呀。”长宁连吃两碗米饭,揉着肚子认真的说道,“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菜。”
“才四天而已。”宝爷说道。
“可我会走的呀。”长宁加重语气,又说了一遍。
“哦,你说过了啊。”宝爷说道,“这个村叫围村,按阴阳八卦修建而成,全村的男人都是道士,你今年十二岁,今年是道历十二年。你是道历元年出生。
你的父母没有失踪,也不是死于厉鬼之手。六年前他们死于洛城的雷劫,尸骨无存,我亲眼所见。你腰际的剑是他们留给你的唯一遗物,当然还有这座宅子。”
“意外?”长宁疑惑的问到。
“意外。”宝爷平静的说道,“人总是要死的。”
“是呀,人总是要死的。”长宁说到。鬼才相信是意外,可这与我有毛关糸啊。魏长宁,你是怎么病死的呀,也是意外吧。好像这也与我没关糸呀。我顶着你的皮囊行走,想帮你也没办法,你不也没帮我吗?接下来,很悲哀呀,我该做什么呀?我很迷茫的,好不好。
夜色降临,宝爷掌了灯。
宝爷说道,“公子,山村的夜凉。你随我歇息吧。”
长宁感到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炸起。尼玛,这话怎么这么扎耳,宝爷你不会是老玻璃吧?
宝爷回头望一眼长宁,说道“随我来。”
长宁下意识的握住剑,强装镇定的跟上。老玻璃,你敢非礼本大爷,我……我去。我好像打不过他,尼玛……
宝爷推开正房的门,走进东上房,“这是公子的房间,我在东厢房,有事叫我。”
“好呀。”长宁暗松口气,点燃油灯。
幽暗的房间亮起,一张木床,一张书桌,桌上有画符用的黄表纸和笔砚。
宝爷退走,长宁坐到桌前,蘸了笔,在黄表纸上画了一个小人,左手掐决,往空中一扔,黄纸上的小人穿纸而出,轻盈的落在桌上,望着长宁“嘻嘻”一笑,跃入他的手掌之中……
长宁笑道,“我也是道士呀。”
长宁再画一张,又扔向空中,又一个小人落地……
……
一连画了十几张,长宁厌恶的扔了笔,走到院中,“宝爷,一起散个步?”
宝爷笑道,“画小人不好玩?”
长宁一惊,这货怎么什么都知道。他竟然偷窥?老玻璃。
“用不着惊讶,画小人是我教你的呀。”宝爷笑着说道,“你除了画小人,还有双特别的眼睛哟。”
长宁呵呵一笑,蹦跳着出了大门。尼玛,连爱好都一样,幸好没画**,不然……嘿嘿,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乖巧有礼?多半是装的吧,画小人的爱好可不好哟,我是为了偷窥,你呢?估计也是如此吧。
李秀才坐在槐树下,悠哉悠哉的饮着茶。他的身旁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如瀑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微飘起,眉如春剪裁柳叶,眼似秋波脉脉含情,琼鼻一点风情种,皓齿红唇惹人怜。白纱映得肌如雪,笑似桃花开技头。
长宁竟也看的痴了,如此美人,配上李秀才的肥胖身材,简直暴殄龙物。
“李秀才好雅兴啊。”长宁笑着说到,“你这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节奏呀。”
“婉容,给长宁公子上茶,”李秀才说道,“子曰,及时行乐矣。”
“长宁公子好。”婉容飘进茶棚,取了茶具,又飘然而至。
长宁差点惊掉下巴,他是来见鬼的,原想鬼肯定是面目可憎,满脸血污,逢人便喊,我死的冤枉或者凶神恶煞的扑面而来,凄厉的叫喊还我命来。他的世界里,鬼都是这个套路啊。没想到却遭遇如此美艳的女鬼,看来做道士真的很爽呀。
“你也做过四天的鬼呀。”李秀才不屑的说道,“你惊讶什么?”
长宁说道,“你是道士呀。”
李秀才说道,“我是道士呀。婉容仰慕我的才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