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才真的是一名秀才,而且是连续三届落第的老秀才。他也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读圣贤书。满心欢喜的考个秀才,盼望一朝踏进功名门,弄个光宗耀祖。
年近不惑,李秀才终于死心,不在心存幻想,远离功名利禄的诱惑,摆个茶摊,弄个酒菜,安心的做起道士,醉心于符道。在外人的眼中,他已算个纯粹的道士。
魏长宁提起告官,勾起李秀才的心酸。
人这种动物很奇怪,因为人善于伪装,无论是手段还心机。体制的优越感就是越是得不到越是恐惧,功利心是一种毒药。
李秀才想做官,越做不到越想,越想也就越怕官。
道士是体制外的一种阶级,他们负责抓鬼驱邪,除魔卫道。因而,他们不用耕种田地,也用不着交租纳粮,摊丁当兵,但他们也受体制约束,违犯法规一样受官府制裁,谋杀自然是大罪名。官府手黑,最喜欢有人告状,无论输嬴,都是罚银钱的。都是穷道士,哪来的银钱。
李秀才心虚的说到,“长宁贤侄,子曰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子还曰过,内部矛盾内部解决。道士可是不受官府节制的。”
“是吗?”魏长宁露出天真的笑容,“那你们为什么要围攻我?”
魏旺财止了哭,握着仅剩的剑柄说到,“侮辱至圣先师就是侮辱全体道士。你罪不可恕,必须要向先师磕头赔罪。”
“我何时侮辱至圣先师,我没有呀。”魏长宁说到,“李秀才,麻烦你告诉一声,我如何侮辱的。”
“子曾经曰过,沉默是金。”李秀才说到。
“杀猪的旺财,你说。”魏长宁说到。
“你说去你妈的急急如律令。”魏旺才说到,“大家都听到了。”
“他说的对吗?”魏长宁问到。
“对。”男人们依旧愤怒的回答。
李秀才无奈的苦笑摇头,头脑简单的人真可怜。长宁还是个十二岁的少年,涉世未深,为何阴阳相隔仅四日,再相见,他就变成了心机婊。难道死后还阳能让人瞬间成熟?
“哈哈,你们是觉得我说的对,还是我说的话对?”魏长宁说到。
“你说的对。”魏旺财说到。
“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认为?”魏长宁说道,“这个问题一定要搞清的,侮辱至圣先师的罪名我可不承受不起。换句流行的话说,这个锅我不背。”
李秀才脸都憋绿了,他强忍着想狂笑的冲动。在他心中,严格意义上他不算道士。无论外人如何认为,他不承认。虽然他偶而也会客串一下,画几张镇宅保平安的符篆,抓几个道行不深的小鬼。他是读书人啊,万一哪天心血来潮,再加上时运暴涨,考个举人,做个小官,那也是有可能的呀。他尊的是圣人,对道士的至圣先师感情不深啊。他抓鬼时,虽然头戴道帽,身着道袍,手持桃木剑,踏的也是天罡步,法诀咒语一样不少,但他是为骗骗众人,也是为了骗鬼。当把鬼骗出来时,他开始做教化,他一肚子的圣人之言把鬼唬的一愣一愣的。
鬼也很惊讶,这个道士不按套路啊。别的道士上来一通好言相劝,继而扔出符篆,喊打喊杀。这多痛快,打的过就戏弄一下道士,打不过就跑呗,这又不丢人,道士走了再回来就是。说到底道士们是为了些钱财,鬼是为了点香火。大家同处一个世界,关糸搞的太僵真不好。这个道理大家都懂的。
李秀才这个人,鬼就搞不懂了。你施一遍道士神通,鬼也来了。你他么的开始说教,这让鬼无从下手,更无从着力啊。
这就像两个人掐架,你摆出一副不死不休的表情,对方刚进入状态,正准备也与你拼命。你突然画风一转,说天气真好,我们还是一起散个步吧。这他妈谁受的了。
鬼也很崩溃的,走又走不得,万一他发起狠,打个魂飞魄散,岂不冤枉。只好洗耳恭听。听个一时半刻还可以,主要是这货不依不饶,说两三个时辰都不停。他也不问你想要什么,改了吗,还做恶吗,只顾说。
鬼只好痛哭流涕的磕头认错,发誓再不扰活人,只求李秀才高抬贵嘴,饶一条鬼命。
时间一长,鬼碰到熟鬼没事也交流倾诉一下。李秀才这朵道士界奇葩在鬼间也出了名。
知晓李秀才大名的鬼,无论在主家闹的多凶,只要主家把李秀才请到,无须设坛,鬼就开溜大吉。鬼也想耳根清静。
李秀才的名声大噪,活人敬为仙道高手,鬼怪厌恶其一张臭嘴。李秀才因此得到村邻同行中的肯定,成了一个世人眼中纯粹的道士。
“你说的对。”众道士回应。
“既然我说的对,你们何必围攻我?”魏长宁说道,“大热的天,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你一定要赔罪。”站在众道士面前的一个白须老者,因气愤至极而发抖。
“你们都承认我的对,我何罪之有?”魏长宁把剑收回剑鞘,这架八成打不起来,胳膊都举酸了。他坐回桌前,呷一口茶,说道,“如果我犯了侮辱罪,你们又承认我说的对,看来你们同样犯了与我一样的罪。”
“我们的意思是你说的话对。”魏旺财争辩到,“你侮辱先师的话对,我们都听到了。”
“哈哈,我说的对,我说的话也对。我错了吗?你们都认为是对的呀。”魏长宁说道。这帮道士真是纯朴,他觉得再说下去,他都有些不忍心。
“李秀才,你倒是说话呀。”老者颤抖的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