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京城,安顿好那些亲兵,皇城来的使臣便到了,宣召孙伯纶入宫。
孙伯纶随使臣而去,从承天门入了皇城,只例行在朝房里落了落脚,便见到了传旨的太监,由此可见,皇帝已经迫不及待平台召对了。
告别了礼部的使臣,孙伯纶随那太监绕过皇极殿,前往平台,那太监年纪不大,借着走路的时间提醒道:“奴婢的老公祖是司礼监的王老公,老公组让奴婢告知云中伯,待会见到皇爷,说话切要注意,不可滥言,皇爷这两日好不容易睡的踏实,进膳香甜,莫要在惹出事端来。”
孙伯纶笑了笑:“告知王老公,末将省的,报喜不报忧,多谈理想少谈银钱,俺还是懂得的。”
那太监忍不住笑出声,说:“云中伯果然是豪爽的人,咱家这就放心了。”
孙伯纶远远就看到皇帝坐在盘龙御座之上,两侧多是太监,殿内各类礼器,而殿外则是锦衣卫,孙伯纶按照那太监的提醒,先行朝礼,在被宣召觐见,进了殿内才看到,御座一旁还盘坐着一个唇红齿白的俊美孩童,显然是皇太子了。
皇帝看到孙伯纶身材魁梧高大,神色严正,甚有威势,与自己心中所想倒没有什么出入,皇帝不由的激动起来,朗声说:“朕登基以来,流贼汹涌,东虏肆虐,云中伯杀敌在行伍,立功于绝域,平流贼,斩东虏.........。”
孙伯纶跪在那里,听着皇帝把这般冗长的仪式性的嘉奖说完,才连连谢恩。
这才算走完仪式的流程,皇帝低声对御座旁的太子说:“春哥儿,你去给云中伯拿一个锦凳,莫要让他站着了。”
太子起身,小小的身子搬着一个凳子,放在了孙伯纶面前,已然出汗了,他围着孙伯纶转了两圈,昂首问:“云中伯,本宫听戏文里说,你与虏酋皇太极都是三头六臂,才与他斗了个不分上下,可今日本宫见到你,你除了高了些,壮了些,倒也与常人无异。”
孙伯纶听了这话,差点笑出声,心道养在深宫长与妇人之手的皇家子嗣,确实都是井底之蛙,不过太子年幼,倒也越发可爱,于是说:“末将自然是寻常人了,哪里来的三头六臂。”
太子挠挠头,又问:“那虏酋是什么模样?”
孙伯纶想了想,说:“太子殿下可见过延绥巡抚周大人?”
太子道:“倒是见过几次。”
孙伯纶道:“那便好说了,皇太极当比周大人还要再胖两圈。”
太子皱眉,连称不信,问:“不是三头六臂吗,莫非你诓骗本宫?”
孙伯纶呵呵一笑:“哪敢,末将哪敢,不过这也不是难事,东虏不过是秋后的蚂蚱,哪日有机会,末将把那皇太极擒来,献俘陛下,也让太子殿下看看,皇太极是不是三头六臂。”
太子小脸满是笑容,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皇帝见太子乐颠颠的跑上来,便问:“云中伯与你说什么了,这般高兴?”
太子道:“云中伯说要把虏酋抓来,献给父皇。”
皇帝含笑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示意他坐下,才对孙伯纶道:“云中伯,朕早就想见一见你这位勇将,无奈战事频仍,你无暇分身,一直拖了下来,倒是这次进京,了却了朕的心愿,此次平台召对,首辅杨先生曾几次请旨陪同,都被朕否决,缘何如此,你可知否?”
孙伯纶自然明白,杨嗣昌诸多方略与自己的利益冲突,这位首辅既担心自己在皇帝面前拆他台,更担心自己露出什么马脚,毕竟如果自己在漠南的所作所为被皇帝知道,自己有大军在塞外,皇帝倒不敢杀自己,但对杨嗣昌一个包庇之罪治下来,他当难逃一死。
“启禀陛下,末将毕竟是粗人,杨大人怕末将言语无状,冲撞陛下,而陛下宽厚仁慈,自然不以为意,因此才否决了杨先生的提议。”孙伯纶悄悄拍了马屁,躲开这个尖锐的问题。
皇帝呵呵一笑,说:“你说的倒也不差,不过只是末节罢了,朕真正用意便是想在一些事情上问问你的意见,比如......加税练兵之事。”
孙伯纶连忙起身,跪在地上:“末将惶恐,如此军国大事,是陛下和内阁先生决断的,末将哪敢置喙啊。”
皇帝微微摇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为君者,兼听则明,减税练兵乃是国之大事,不可只听内阁之言,正如周先生所言,术业有专攻,若非听了户部尚书于加税之分析,朕或许早已在全国铺开,而练兵之事,朕却想听听你的意见。”
见孙伯纶仍有些顾虑,皇帝说:“于朝廷大事,云中伯万不可犹豫,杨先生虽是国之柱石,周先生也是朕之肱骨,二人都以知兵为名,但却非将兵之帅,更不曾亲上战阵,韬略多少有些想当然,而你不同,云中伯身为统兵大将,与士卒同甘共苦,更知将士之心啊。”
听到这里,孙伯纶不免有些叹息,这崇祯皇帝虽说算不上什么千古一帝,却也是个胸有韬略、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大明一朝,除了二祖,其余多不如他,若大明皇帝都是这般,也落不到如今这下场。
“那末将便斗胆一言,其实末将不太喜欢加水练兵这个说法,非但末将不喜欢,边镇将士多对其爱恨交加。”孙伯纶此言一出,便惹来皇帝脸色大变。
皇帝问:“为何?”
孙伯纶道:“陛下,末将麾下军卒,除了卫所的军户、匠户便是百姓中的良家子,加税、练兵二策皆与其有关,若加税,将士家中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