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镇将士,喜练兵而恶加税呀。”皇帝叹息一声,轻声说道。
孙伯纶忙说:“陛下,末将看来,加税练兵这说法本就有问题,加税是为了练兵,但练兵不一定要加税呀。”
“周先生也曾说过,并据此提出加税练兵策,朕也许之在延绥试验。”皇帝微笑说道。
孙伯纶道:“陛下圣明,只是加税练兵,哀民生之多艰,减税练兵,远水解不了近渴,迁延时日甚多,各有优缺,是矣,末将私心想,这国策便在税上,说白了加税练兵就是筹饷练兵,若有其他法子筹得军饷,那最好不要加税,或者少加税。”
“国事艰难的时,朕也向勋贵宗亲筹措军饷,却杯水车薪,不知云中伯可有良策?”皇帝兴冲冲的问。
孙伯纶说:“末将是个武人,幼时读书也不过读戚少保的兵书,不懂得银钱之事,但末将想,内阁诸位先生都是天纵英才,想来能想到妙法。不过末将倒是也有个省钱的法子。”
“钱粮之事,左不过开源节流,云中伯却有节流之策,也是极好的。”皇帝微笑说道。
孙伯纶道:“陛下,末将在边镇日久,也见过不少督师巡抚,这练兵也有优劣之分,末将心想,若给周巡抚那等经世之才一百万两,周大人两年便可练精兵五万,还可做到马步参半,若给庸碌之辈钱粮百万,莫要说练兵了,仅仅是贪腐挪用,便是要寒了将士之心,徒劳无功不说,还易引发兵变。”
“云中伯所说是用人之策,朕自然省得。”皇帝微微点头,正色说道。
孙伯纶见皇帝兴趣缺缺,想来在这件事上杨嗣昌早就做通了工作,孙伯纶自然不再坚持,又说:“陛下,还有一策,便是练兵之地的选择上。”
皇帝顿时来诸臣从未提过这个说法,便道:“快快说说。”
孙伯纶说:“陛下,末将还是拿周大人举例子,同样是一百万银子两年时间,周大人在延绥可练兵五万,但若在宣大,也就练四万兵了,若在蓟镇、辽镇,便是两万兵也练不出呀,原因无他,越靠近京师,百物腾贵,民生艰难,在延绥,月饷二两,可引军户沸腾,若在京师,月饷二两,怕是连辅兵都无人愿意做呀。”
“除了物价因素,西北各镇相对北方各镇仍有其他优势,北方各镇由于常年与东虏作战,军费粮饷多被军头分占,特别是辽镇,唯祖、吴两家马首是瞻,针插不进,若是在辽镇练新军,怕是那些怕被动军饷份额的将帅要闹事了。”孙伯纶自然不会为毫无利益关系的辽镇说好话,如实说道。
皇帝的脸色明显难看了许多,旁的不说,己巳之变时,祖大寿败仗回了山海关,拥兵自重,若非袁崇焕去请,自己也下了保证,祖大寿说什么也不会援助京城的,这几年,连续三次召祖大寿入京,祖大寿都是推辞不来,可见其不臣之心。
见皇帝不悦,王承恩连连给孙伯纶使眼色,孙伯纶却故作不知,继续说:“末将的意思,练兵之事优先选西北各镇,次选宣大,蓟镇与辽镇最后。”
皇帝微微点头,说:“云中伯果然大才,朕已然是明白了,当初洪承畴多次上书要你的延绥兵南下剿贼,朕都是不允,如今看来,当初是作对了,若非有云中伯,宣大御虏也不会那么顺利,漠南也不会有这般局面,云中伯居功甚伟呀。”
称赞过后,皇帝又道:“如今朝廷加紧剿贼,与东虏暂不用兵,但东虏实乃国朝大敌,以往多听杨先生韬略,今日想问问云中伯有何良策。”
孙伯纶心中一笑,若你不提,我还得凑上去说呢,如今倒好,省了不少唇舌,于是问道:“陛下是否听说过东虏虏酋皇太极的伐明策?”
早已对孙伯纶不满的王承恩一甩拂尘,高声斥责:“云中伯如何敢出这等悖逆之言!”
皇帝摆摆手,说:“话自然不似朝臣那般严谨,勿要苛责。”
孙伯纶谢恩过后,说:“末将听俘虏的东虏将官说,皇太极把大明比喻成一株大树,说大树强壮不易砍伐,需先斩其枝叶,使其枯槁,再伐断树干,才可掘出根基。其从己巳年开始,东虏三次入寇,便是依据这伐明之策了。”
“这虏酋,倒是阴狠的紧!”皇帝咬牙说道。
皇帝心中明白,若东虏与大明决战,大明地广人多,十个打一个也有足够余力,但一直入关抢掠,便是给人放血,莫要说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就是正值壮年,也经不起几次折腾。
孙伯纶道:“陛下莫要担心,且不说宣大御虏之后,东虏再难寇边,便是寇边也是隔靴搔痒,皇太极不知,我大明是擎天榉木,他斩断一枝,咱长出一杈,他毁掉一叶,咱新簇丛芽,终究不是咱大明对手,末将之所以提这件事,便是心想,大明亦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陛下,那东虏不过是凶狡恶狼,大明可先拔其爪牙,断其四肢脊背,打的半身不遂,再一举灭之,岂不是更好。”孙伯纶笑呵呵的说道。
皇帝一听,便对这明显带有复仇意味的战略感兴趣,便问:“如今辽东平和,蓟镇不战,宣大亦不与东虏接触,只靠蒙古人在左翼骚扰,恐不得为之呀。”
“陛下所言甚是,所以末将建议,可派遣偏师,出兵漠北,攻伐土谢图部!”孙伯纶当即拿出了自己早已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