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远远眺望,发现正有数十匹驽马拉着几辆小车跑出敌营,看驽马轻快的跑着,就知道它们拉的小车并不重,但小车式样极为奇怪,有六个大小不同的轮子,看包裹着毡毯的车厢,似乎也装不了什么。
过了许久,当驽马跑到长棚后面,卸下后面的车,并且拆解成三部分,并且将最重要的跑车推进长棚之中,多铎才意识到不好:“坏了,那是红夷大炮!”
“红夷大炮?”吴达海满脸不信,说道:“红夷大炮有那么小吗?”
对于红夷大炮吴达海可不陌生,当年在归化城,他可是挨了一个冬天的红夷大炮猛轰啊。
“我听孔有德说过,他说泰西人有一种红夷小炮,用于两军对垒,想不到山西镇也有这种利器。”多铎脸色铁青,咬牙说道。
“那他们为什么搭建棚子呢?”巴彦问道。
多铎回过头,一鞭子抽打在他的脸上,喝道:“你个蠢货,他们当然是想炮击一整天,棚子用在中午遮挡太阳啊!快去你的南面,要是被明狗攻破营垒,我杀你的脑袋!”
巴彦吓的连忙跑掉了,巴林部的僧罗笑嘻嘻的说:“可怜的巴彦,挨了一鞭子,嘿嘿,你管什么闲事儿,挨炮弹的又不是你!”
“可是如果十五贝勒顶不住,我们不是一样倒霉吗?”巴彦问道。
僧罗却说:“顶不住最好,这样我们就要突围,那么就可以回草原了,我已经一个月没有喝马奶酒了,汉人的烧酒我喝不习惯。”
巴彦说:“僧罗,如果突围,营中的这些财货便都没有了!”
僧罗认真的说:“巴彦,你和女真人待久了,怎么和他们一样贪婪了,我们抢了很多东西了,光是巴林部就运回去了二十多车的财宝和无数粮食,已经够吃很久了,营中的东西,对我们蒙古人有用吗,这些马骡牛羊,咱们多的是,连自己部落的人都养不活的我们,更不可能要这些汉人丁壮,至于那些银钱,我们可以用马匹一起驮走。”
对于僧罗的话,巴彦无言以对,在征伐明国这个问题上,女真与左翼蒙古一直存在着分歧,两百多年来被明国支配的恐惧并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一直到己巳之变,彻底打消了蒙古人对大明仅剩的一点犹豫。
但是,蒙古人与女真人在抢掠上也有分歧,草原上,什么东西都是稀缺的,南下的蒙古精锐都调集在了八旗麾下效力,但仍有不少蒙古小部落甚至是牧民跟着打秋风,粮食、盐巴、铁器自然不用多说,那些穷困的家伙甚是连死人的衣服都扒下来,但也有东西也是蒙古人不要的,第一个便是丁口,女真人需要壮丁去做阿哈种地,但蒙古人连自己部落的人都养不活,女真人需要耕牛和骡子、驴这类大牲口,但蒙古人却丝毫不在意。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巴彦和僧罗对于多铎执着于掠走营中这些牲口、丁壮颇为不满,却慑于威势,不得不得屈服。
马一鸣带着两个炮队进入了一处凉棚,并在下面展开火炮,在鞑虏眼里,刚才只是让丁壮搭建了个简陋的棚子,但实际上,并非那么简单,这个棚子里地面已经被整平,分成了十二个炮位,这意味着,十二门火炮只需一门试射命中,其余就可以按照试射炮的仰角、方位角度以及装药量射击,便可以达到覆盖的目的。
炮队准备完毕之后,马一鸣让人在凉棚下支起一个小圆桌,上面放着切好的西瓜,他坐在那里,把望远镜拴在绳子上挂于横柱,这样他坐在马扎上,吃着西瓜喝着茶,就能指挥整个炮队战斗。
“猴子,上。”
马一鸣招了招手,示意身边一个瘦削的少年人,那少年把望远镜背在身上,顺着中间的望杆爬了上去,进入上面的方斗之中,作为瞭望手。
这个时候,马蹄声响起,曹变蛟出现在了马一鸣的身边,马一鸣看了他一眼,赶忙站起来。
曹变蛟却按住了他的肩膀,从马上解下一个马扎,坐在旁边,看了看地图,那地图是中军那张地图的复刻,只是缩小了一些,但上面出现了许多交叉的线,曹变蛟听马一鸣解释过,这些线便是为大炮标识的射界,而这些凉棚就在线条的交叉点上,目的就是在尽可能利用侧射给鞑虏造成伤亡的同时,躲开营地之中圈禁丁壮的区域。
“先炮击什么目标?”曹变蛟问道。
马一鸣指了指上面的红色区域,说道:“第一批目标是马棚。”
“是用那种烧红的了炮弹点燃饲料吗?”曹变蛟没少和马一鸣一起吹牛打屁,也知道一些。
马一鸣笑了笑:“曹大人,要是那么干,就要火烧连营了,东虏还不立刻跑掉,咱不就白忙活了嘛。”
曹变蛟悻悻而笑,马一鸣却说:“我家将主爷说过,围攻虏营不是目的,目的是解救其中百姓,待东虏向北逃,再行追杀。鞑虏的逃跑能力由战马数量决定,如果我们能打掉他们一半战马,那么鞑虏就只能跑掉一半,所以优先目标是战马,而非鞑虏。”
解释完,瞭望手已经就位,马一鸣命令:“甲字一号,乙字六号炮位,瞄准鞑虏马厩,一发试射!”
命令下达,陈列在最中央的两个炮组便开始了形容,装填药包和炮弹,各自瞄准之后,间隔五秒开火,随着轰轰两声炮响,拉开了攻击鞑虏营地的序幕。
炮弹呼啸而过,飞进了鞑虏营地之中,曹变蛟只看到两个黑点越过鞑虏设立的栅栏,视线便被挡住了,这个时候,瞭望